圣西加图东宿舍区，再一阵抖动后，模拟舱内的青年睁开了眼睛。他伸出手在黑暗里摸索着，摸到自己满脸的汗水。
    黑色短发的青年从模拟舱走出来，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四周亮起来，凌昀走到镜子前看着满脸汗水脸上还泛着潮红的自己，喉结滚了两下，小心拉开衣领看了下。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吻痕，他莫名松了一口气，掬起一把水洗脸。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滚落，把心头的躁动与不安都压下去。
    他的通讯手环突然闪了一下，点开后星赞的脸就出现在凌昀面前。星赞是凌昀的朋友，圣西加图数学机械模型系的学生，比凌昀大一级，来自北部的博代尔星。
    全息投影让凌昀的汗珠和脸上的红潮都无处遁形，一头黄毛的星赞甩了甩头发，挑起一边眉毛：“你这是干嘛去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青年眯了眯眼，有些嫌弃地岔开话题：“找我干嘛？”
    “你刚刚是不是直播断网了？”星赞直起身体，语气也严肃了点，他偶尔会去看凌昀直播，还会假装是妹妹故意来打岔，凌昀每次看他那个id进直播间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嗯？嗯，对……”凌昀看了眼时间，距离自己下播也不过才过去十分钟，这就意味着那个空间里的时间不影响现实……不对，他猛地摇了摇头，这只是个梦。
    “听他们说，是那一瞬间学校网被入侵了，而且手段之前没有见过，塞莱斯那边还挺头疼的，说是这个入侵手段又粗暴又精密，还影响了蓝方块那边。”塞莱斯是他们的另一位朋友，星网安全与保密系的研究员，而蓝方块则是人造晶体的代称。
    听到蓝方块时，凌昀突然抬起了头，另一边的星赞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我想过去看看。”青年想起那个“梦”里蓓叶丝的眼睛，心头升起一丝莫名的紧张感。
    星赞“啊？”了一声，看他的眼神像看低智商生物：“现在吗？”
    “对，现在，我先挂了。”他急匆匆说完和星赞挥了下手告别，传送地点选到了圣西加图天文馆前面，刷了虹膜，青年上了顶楼。
    顶楼上那颗蓝方块还在转动着，在穹顶投下浅浅深深的光芒。凌昀靠着栏杆，盯着这颗蓝色的方块出神——在十几年前Zurdo因为程序失控爆炸，缺失了一小块，校方为了保护学生安全，禁止学生近距离接触。
    他在这里呆了整晚，注视着转动的蓝方块，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这流动的蓝色总让凌昀想起蓓叶丝：她从哪里来，也是被绑架到另一个空间里的吗？青年忍不住揪了揪自己的衣领，被束缚的感觉依旧残留着，让他感觉到呼吸困难。
    这算什么？梦中失身？他脑子里回忆起那个关于佛陀与魅魔的故事，自己这个应该叫做与学科的爱恨纠缠？连凌昀自己也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真实，毕竟蓓叶丝听起来和贝叶斯确实一模一样，而变化的场景又不真切。
    大概只是一场梦，他想，终于起身传送回宿舍。
    晚上凌昀躺回了模拟舱照例开始直播，开播的一瞬间直播间观众大量涌入。在复杂的id数据里，有个名叫“Bayes”的id像是要挤进他的眼睛一样，明明信息在迅速刷新，但那个Bayes却始终停留在醒目的位置。
    凌昀没来由地慌了神，而每一条Bayes发的消息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是有无形的网络操控者在控制着这些信息往他眼前送。凌昀一边看着文献，时不时读一些内容，看到Bayes的留言时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那些游刃有余的混沌发言像是堵在了嗓子里。
    大概是凌昀今天一反常态，观众们在屏幕上纷纷刷起了问号：“云爹今天病了？”
    “怎么感觉是被家长查岗了？”
    “今天云宝好软这是可以说的吗？？”
    “羞羞老婆嘿嘿嘿”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下播，凌昀看了一下时间，还差一分钟十二点。他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中升起一丝紧张，他也不知道十二点到来时候会发生什么，是一场梦，或者是真实存在的？
    叁、二、一……凌昀在心中倒数，十二点刚过，他的身体猛地一沉，再睁开眼的时候却愣住了——还是在休息舱内。所以之前的是一场梦吗，都是一场幻觉？
    青年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神经仿佛有什么问题。他从模拟舱起身，躺回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是一场梦，没有个被困在不知道哪里的女孩，那也是一件好事。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再醒来时候上午已经只剩了个尾巴。凌昀匆匆忙忙换了衣服冲向传送处，冲向实验室。
    在实验室的投屏站着一个女性，正在认真看着屏幕上的公式，给身边一位穿水手服留着黑色长直发的女孩讲东西。站着的女性凌昀很熟悉，是自己的导师伽纳娜，但那位水手服的女性却像是凭空多出来的，只是从背影看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定理中的样本量要求保证了使用中的样本协方差矩阵的下限特征值，以高概率为界远离0……”凌昀走近，听见那个穿着水手服的女孩这样说。
    “你来了。”黑色长发的水手服女孩抬起头来，发丝从她雪白的脖颈上滑过，那双蓝眼睛就注视着凌昀，比上一次见面看着要更可爱些。他以为自己又陷入了梦境，但屏幕上的公式额外清晰，不由得他不信，凌昀整个人像是掉进了数据堆里，大量的实验数据从他手中流过，却一个也抓不到。
    一时端庄起来的学术氛围让青年恍惚，握着笔的蓓叶丝捋了捋自己的齐刘海，撑着下巴瞧着凌昀，只是那双眼睛里依旧充满了恶趣味，仿佛在她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扒光了的玩具。
    扒光……凌昀想到这个词，低头看了看自己，松了一口气——他今天的服装很正常，也没有被扒光，那就是她出来了？
    蓓叶丝站起身，朝着凌昀走来，一旁的同学随着蓓叶丝的动作望向青年，不明所以。她的裙摆随着走路微微晃动，青年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不是梦。转眼间蓓叶丝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她仰起脸，一脸的人畜无害，蓝眼睛里藏着狡黠：“有没有忘记我？”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又看见蓓叶丝笑得一脸灿烂。青年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拉着坐下，而蓓叶丝则在同学的注视下跨坐到了凌昀腿上。突然加在他腿上的重量使他如坐针毡，青年猛地站了起来，周围还在跑数据的学长学姐纷纷扭过头，看着耳朵红得滴血的凌昀，皱起眉：“凌昀你怎么了？”
    没有人觉得被女孩跨坐着是件要命的事情，只有凌昀在一边站着，不肯再坐下。
    “坐下，我还有问题要问呢，”蓓叶丝拉着他重新坐回位置，一只手落在他腿间暧昧地揉捏着，“那我们开始今天的学习吧，在规定时间算出这些东西才可以允许你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