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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边咬碎银牙,愁了许久,本欲认命,就等嫁给某位家贫进士,谁料许夫人找来找去,也无合适的。人家不是嫌弃她父母双亡,就是嫌弃她并无家产,就是有愿意的,年岁却十分不合,许夫人挑拣许久,便放松了要求,打算在举人里头找一个。
许莲子知道了,更存一腔恼怒记恨:恨伯父婶娘为博清贵名声,便不顾她终身大事。更恨不能插上翅膀来再见那小侯爷一面——都说那小侯爷相貌英俊,只是爱拈花惹草了些。
然而人无完人,他家世相貌能力样样出众,便有些狐媚子贴上去,那也正常。许莲子不住地思索,跟在轻儿后头漫步走着,谁料傅绛仙一病不起,就差人找她们过府说话——
这可不是天假其便。
许莲子正思忖如何寻找借口,好往傅云天的院子走走,忽地被引过游廊曲桥,进到一水池旁的轩榭内,这轩榭三面环水,绿树遮阴,格外幽静。
许莲子瞧见轻儿直冒冷汗,引她过了一七扇紫檀架子镶璎珞大屏风,招呼她坐在屏风后的的罗汉床。那床边的案几处不知何故,早摆放了一盏茶水。
轻儿抖抖索索地递了茶,奉来,哑声道:“姑娘在这儿坐着歇歇吧,外头靠水,正好看看水景。奴婢,奴婢想起来还有一事,去去就回。”
许莲子还没应声,就见轻儿绕过屏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许莲子瞧见这等情形,心里也是不住打鼓,太阳穴直跳,琢磨出来几分意思,正在惊喜焦灼交加之时,忽听外头脚步声起,一男子声传入内道:“唐突许姑娘了,今日四月初十,距上次相见,将要半年,云天实在相思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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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请来了几位外府的姑娘,那里面又有傅云天心心念念的许家姑娘。傅夫人以为傅云天不知道来人有谁,便只是叮嘱他不许往傅绛仙院子里去。
傅云天故作不知,甚至在傅夫人提及有苏家姑娘时,还拿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道:“那我更不能往绛仙那去了,遇到了差点成了我正妻的女子,得多尴尬。还说给绛仙送点新淘的玩意儿去,罢罢,就叫上恪然,在自己院子里摆桌简席得了。”
傅夫人不疑有他,又听宁祯扬来了,便松了监管。
傅云天叫来家乐美婢伺候,席上敬了宁祯扬几杯酒,不消一会儿告罪更衣,至乐水榭来。
他刚进内室,只见屏风后头人影摇动,似是惊讶。那便是曾经遇过的许家姑娘。傅云天微微提气,眼前浮现出那女子以帕遮面,急急而去的身影。
那等惊惶可怜之处,让傅云天现在记起来,仍不由心怜心爱。他顿住脚步,在屏风后站了,温声柔语道:“听闻姑娘自幼父母双亡,只剩一个族叔。”
屏风后有簌簌衣物的摩擦声,里面的人却一言不发。
傅云天弯身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匣,推至屏风下角,退后一步道:“此物还算不菲,与姑娘做个见面礼。”
里面的人不吭气,傅云天也不急,估摸着还得好一会儿磨,然而他正准备再说些好话,突见屏风里却伸出一只脚来,把那锦匣勾了进去。
傅云天不意如此顺利,然见此情状,已知有了几分光景。到底欣悦,便道:“那日我见姑娘所插戴的,是一支银鎏金镶喜蝠翡翠簪,我时时挂念,往珍宝斋寻了一相近款式,日日携在身上赏玩,以慰相思,姑娘既然肯留步与我在此说话,我心大快,却用不着此物了。”
听里面女子咦了了一声,似有不解。
傅云天又道:“姑娘身世可悲可叹,日后若出嫁,一无丰厚家资妆奁,二无父母尊长,要得一个合心意的好姻缘,怕是难如上青天。”
“我是镇远侯府的独子傅云天,虽不才,日后也至少是个都指挥使。我虽非怜香惜玉之人,也有回护之想,正妻之位虽不能为姑娘空出,但也绝不委屈姑娘……”
“念我痴心,姑娘还请恕罪先前唐突。只是我母亲三次上门求娶都为许大人夫妇所拒,我若不安排丫鬟将姑娘引到此处,却再无时机能与姑娘一诉衷肠……”
他这厢说了许久,正口干舌燥心生不耐时,突听对面屏风后的人影微微晃动,女子泫然欲泣:“我一生孤苦,早受遍了委屈。小侯爷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难道不也是看重与我么?可小侯爷说,你当日是在许府见我,插戴的是一支翡翠喜蝠簪?那末,小侯爷可还记得我穿得是何衣裳?”
傅云天不解其意,略略思忖,料这女子在试他诚心,但道:“是一件粉色百蝶穿花对襟袄,不用脂粉,只挽了双环髻。当日情形,历历在目,我未有一刻忘怀。”
里面女子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傅云天心内生疑,正欲开口相问,突听那女子凄婉哀切道:
“小侯爷的一番痴心,妾原不知……”
第69章
苏妙真等人正和傅绛仙挤在架子床上说话,许凝秋笑嘻嘻道:“傅姑娘,你生了一场病,还不晓得,现在我们当中出了个贵人呢。”文婉玉脸色一变,耳根处泛起红来,推她一把道:“别瞎说。”
苏妙真解了荷包,捡着核桃仁儿吃,故意促狭道:“她又没说是谁,婉玉你先急什么。”
文婉玉闻言脸更红,道:“你这样混,我可再不和你好了。”
傅绛仙不解,忙推了苏妙真分说。苏妙真嚼着核桃仁儿道:“她被许给吴王世子做正妃了,可不是成了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