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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好问我。我倒不知道,你的好女儿藏了什么奸心,撺掇着我们仙儿装病不说,还使人胁迫了张天师,往贵妃娘娘面前进言,更有惊马百灵等事……让贵妃娘娘以为她二人相冲的厉害,最后祸害了仙儿的婚事……”
    傅夫人越说,自己反而越心惊,保养素佳的面容扭曲作一团。
    这苏妙真究竟打得什么主意,逼问仙儿,仙儿只说苏妙真是为了她好,才出奇策相助。然而苏妙真一深闺女儿,何来那么多机心奇策?且既有,这苏妙真和仙儿却也不亲近,却是断无可能自己担风冒险,来出策相助。
    皇家的事,是好搅合的么?她苏妙真,当真如此古道热肠么?
    傅夫人想来想去,只觉得这苏妙真别有所图,用这种欺瞒贵妃的法子毁了亲事,莫不是打算以此挟制傅绛仙,挟制他们侯府?
    ——毕竟,这事儿一旦戳开,他们伯府可以脱得干干净净,可侯府,却得担上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傅夫人脑子乱作一团,但也明白,与其让对方拿了把柄,不如先打上门来,日后便是揭开了,也可证明侯府的清白。
    傅夫人双眼一眯,声如沉钟,喝声道:“敢问苏五姑娘,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何一定要拆散了仙儿的良缘?”
    “如此费尽机心,可是心存歹意?!”
    苏妙真见傅夫人一身立领里衬配通肩绣金云霞翟纹长褙子,整个人显得威严华贵,她语气更是极重,心下一叹,今日之事,还挺棘手,幸而早有准备。
    她徐徐吐气,向前一步,清声道:“傅夫人,我晓得,绛仙的婚事是已然作罢了,那么我想问一句,既然你好我好大家好,傅夫人又何必打上门来,紧追不舍呢?”
    傅夫人面部肌肉抽搐起来,恨声道:“没错,仙儿的婚事已然难以挽回,可我焉知你安的什么心?!当然是要你下跪奉茶,亲来道歉,说明缘由,再立下文书,那么,若贵妃娘娘日后发觉追究,我们侯府也与之无关。”
    傅夫人复厉声道:“你若不肯,我少不得把这事上禀贵妃,再相言赵府,好让她们看看,你们伯府出了怎样的女儿。”
    事已至此,傅夫人当然不可能禀告贵妃,然而情急之下,她不得不出言相逼,好让这苏妙真认错立书,这样不管她存了何等的坏心,都得顾忌着自己也被牵连。
    傅夫人唯恐她们不信,又道:“我瞧着刚刚宣大总督赵府的几位太太姑娘,正在此处,你若还敢妄言狡辩,我拼着闹一场,也要把她们请出来,一同做个见证,到时候,不说我仙儿的姻缘,就是你伯府与赵府的秦晋之好,也得作罢!”
    说着,便让身边婆子闯进后堂去,王氏面如金纸,正欲开口,苏妙真脸色不变分毫,平心静气道:“我虽曾安慰过傅姑娘几句,但绝无作梗之嫌疑。傅夫人若若不信,或者一定想请赵夫人出来,妙真也不惧怕,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傅夫人不过是吓唬她,如何真的能把这等要事摊开来讲,见她半分不惧,神色如常,知道唬不住苏妙真,已然气苦气急,连声道了三个“你”字。
    王氏早已惊得口舌不灵,更是稀里糊涂,整个人懵在原地。但便是傻了,王氏也晓得那些撺掇傅绛仙装病,胁迫张真人撒谎,欺骗贵妃娘娘的事,是极厉害极要紧的。可听傅夫人与真儿语气,又不是诬陷,难不成,难不成真儿真的胆大包天至此?
    王氏晃了晃身,稳住声音道:“闭嘴,你小孩子插什么话。”看向傅夫人道,“傅夫人,你这样血口喷人,诬陷她一个年方十四的小姑娘,我真不知该是说夫人太过抬举她的心智,还是太过蠢笨妄想?傅夫人口口声声说,傅姑娘与五殿下的婚事作罢,是因为我们妙真作梗,敢问可有证据?”
    傅夫人回过神,怒声道:“我们仙儿都亲口与我承认了,难道还有假。”
    扭头对跟来的许妈妈喝声道:“还不把马车里的姑娘请进来。”
    许妈妈诺一声应了,立马奔出院门,不一时,傅绛仙被四个身高体壮的婆子搀扶进来,傅绛仙先前在府外马车坐着,被婆子看管轻易不许下车,这会儿一到院口,先见众人俱被屏在此处,离正堂有一箭之地。
    傅绛仙奋力挣脱那四个婆子的桎梏,提起大红八幅湘江水裙,狂奔进堂,一见傅夫人满脸怒色,鼻孔一张一翕,显然是恼恨至极,又见王氏一脸惊惧,但仍镇定着扶着交椅的靠背立住脚,而苏妙真则一见她进来,便淡淡望来一眼。
    里头有失望,有了然。
    傅绛仙心里一急,跺脚恨声道:“娘,你干嘛非来找她的事儿,我都说了,她真的是为了我好,这事儿再没人晓得的,你看,这几个主意也都很灵,贵妃果然不让我做儿媳了,要我说,你该谢谢人苏妙真……”
    傅夫人不搭理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往王氏那里瞥去一眼,“苏二太太,你可听清了。”
    王氏面如白纸,腿一软,坐进那五屏风紫檀木交椅上,干涩着嗓子,道:“她年纪小,不懂事,也不是存了坏……”
    “王婶婶别担心,我不会让我娘怎么样妙真姐姐的。”
    傅绛仙鼻尖冒汗,话没说完,苏妙真一口打断:“等等,傅姑娘,我何时给你出过这些主意了,咱们俩,有到那么亲近的地步么,让我甘愿冒欺君罔上的风险进策建言,也不知是该说你与傅夫人高看了我的才智,还是该说你错估了咱们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