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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罢,皇后打发走一批命妇,留下来一批人。先将神思恍惚的柳娉娉叫到跟前,说她贤良淑德,很是嘉奖了一番就让她先行探望病中的贵妃;
随后又把金陵而来的谭玉容叫上去,和颜悦色地询问了些乐理琴艺之事,将其大加褒奖。
察觉到皇后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苏妙真赶紧深深低头,唯恐要被皇后点名。
一个内廷大铛却匆匆进殿,笑道:“前头也宴罢了,独留下前来封贡的答及汗他们,因答及汗身边有位三娘子………故而皇上召见钱夫人,陈大姑娘,还有苏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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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真同傅绛仙谭玉容两人,跟在皇后贤妃的凤驾后一路行到太液池边的谨身殿,天井里披红挂彩,连珠缀玉,各种精致宫灯都悬在游廊下。
刚过午后,殿内殿外又烧了地龙,更不要说谨身殿原特特造了火墙的,一进天井,就是扑面而来的融融暖意。
领路太监路上就给她们悄声解释召见缘故:原来这答及汗帐中新娶的王妃小名唤三娘子,自幼被称为草原上的明珠,不但生得艳冠群芳,且既通男子擅长的文韬武略,又会女子精研的女□□舞,更有无数其他好处,只让答及汗无比宠爱。
答及汗乃鞑靼众部中威望最高的首领,又身受乾元帝厚遇,宴会中喝多了酒,就豪言说大顺虽人才济济物产丰富,但女子多矫揉造作。
他来京城半月有余,未曾见过有他身边的三娘子一半的。三娘子当时淡淡一笑,态度也颇为高傲自负。
乾元帝当然不能如此简单地就被落了脸面,便宴会后遣散了外臣年轻男子,留下一些皇族中人与德高望崇的朝廷重臣。
之后点几个身份合适且恰好在京的贵女出来,要跟这三娘子较量一二。若非平越霞工于诗词,而草原部落偏偏不认这个,连她也要被叫上。
苏妙真额头一跳,傅绛仙擅长武艺与马背功夫;谭玉容则精研乐理,琴筝琵琶但凡世上有的乐器,她都通会,叫上这两人也很有道理。可苏妙真自己哪有能上台面的技艺?就是会一点琴和琵琶,在谭玉容面前也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皇后等人进到正殿,苏妙真三人被引到偏殿等候更衣,听得乾元帝一一召见,谭玉容第一个出去,不一时正殿里可听见丝竹之音。
先是音色浑厚柔和的勺子琴,伴随着高亢悠远而绚丽舒展悠的女声,隐隐传到偏殿,苏妙真傅绛仙同宫女们都听得全神贯注,待歌声停歇,傅绛仙忍不住拍了拍手,赞一句道:“好动人的嗓子,陈家姑娘哪里能胜过她呀。”
苏妙真闻言笑道:“那你可就错了,陈姐姐在音律上的造诣,这些年我没见过有人能望其项背的,你且等着听吧。”
傅绛仙也没细听,招招手让苏妙真过去帮她拨弄压裙妆刀,因要比试骑射,她换了身骑装,忧心忡忡道:“我哥我爹也在正殿呢,过会我必得给她们争口气,万一我要是不如那位三娘子该怎么办呐。”
苏妙真忙安慰道:“也别太放在心上,皇上虽说是让咱们跟三娘子略比试一下,但绝不是真要分个高下,只是兴致好又跟答及汗相谈甚欢,才有此等安排,你只要赛出自己的风采就成啦。”
苏妙真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巾,给傅绛仙擦了把脸,再给傅绛仙匀妆,“再说,满京的女子原没有一个人及得上你的骑射功夫的,那位三娘子虽说是马背上长大,但来到咱们这,说不定水土不服呢。还有,听说她是被抢到答及汗手里的,可能还不愿意帮答及汗挣脸面呢。”
傅绛仙点头:“对,之前我听我爹娘讲,就是为抢了儿子的女人,闹得儿子要反他领兵投靠了大同,这答及汗才也赶紧给赵总督递了书信,要求跟朝廷修好通贡。”
两人说话间,那头丝竹之声再起,这次却是空灵飘渺的古琴声,苏妙真忍不住往墙壁上贴,听了个模模糊糊,正懊恼间,琴声渐歇。
正殿平静了片刻,忽的大声叫好声,乃鞑靼人正啧啧称奇,赞不绝口。随后又似在说些什么,断断续续有拨弄起马头琴的声音传来。
不多时,就有宫女含笑过来报说,舞乐这块,三娘子舞姿歌声曼妙。但谭玉容琴艺独步一时,又能融会贯通,不过挑弹两下,就当场用鞑靼人的马头琴把先前三娘子所奏的那首曲子一点不错地复述出来,让答及汗心服口服,三娘子亦心悦诚服。
乾元帝当场大笑,说可称平手,又让传傅绛仙过去。等两盏茶的时辰过了,苏妙真没来得及问傅绛仙那里的结果,就被宫女领着走到正殿。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少,明天多更点。
第257章
苏妙真穿过游廊,踩过柳絮似的雪花,虽仍是白昼,谨身殿里按着东西南北上下尊卑方位仍点着上百根金龙红烛,简直成了夏日里的亮堂天气。
苏妙真打眼第一个瞧见顾长清,他深受皇恩,站位在年轻臣子中最前。苏妙真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抿唇一笑,越发心定沉气,步履端庄提裙而入。
苏妙真但觉全殿的目光都在往她身上飞,她没细看苏问弦宁臻睿宁祯扬等皇子王亲,不理会赵越北傅云天慕少东等武将的注目,也不看陈宣杨世南齐言众臣子的神色,安然走到殿中。
余光撇过数位重臣所在的西南角,瞧见傅侯爷抚须含笑,正和服色依稀是蓟辽总督的中年男子闲聊,而宣大总督赵理则跟答及汗身边的译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