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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年就决定辞官,但那时你尚未满孝,我也有两广的一年之功,只怕万一在广西染上瘴疫,反让你痛苦。所以想等到今年……等我病好一些,你又进京探望姊妹……”
    已进冬日,天色黯黯,不知何时,细雪慢慢落下。“我已经辞官,你再不用担心对我的仕途官声有影响,也不用害怕来日我遭人攻歼连累你……咱们作一对闲云野鹤……”
    飞琼坠上她的睫毛,一瞬间融化滴落。苏妙真听自己笃定说道:“太迟了,顾大人,太迟了——我早移情别恋……”
    帘帷放下。“太迟了。”
    寒往暑来,又是一年盛夏。苏妙真拿出几个亲手缝制的小熊小狗玩偶,逗得牙没长齐的芙儿咯咯直笑。
    芙儿甚是霸道地抓住玩偶不放,去抠玩偶的眼睛鼻子。但不到两岁的小孩能有什么力气,没一会儿就让玩偶掉到地上,她就亮开嗓子哇哇大哭。
    苏妙真和奶娘养娘们哄了半日,才把这小祖宗哄睡。刚好苏问弦从宫里出来。
    苏问弦年初去朵甘、陇答等几个卫所犒赏地方军士,办完差使就快马加鞭回来。
    他足足四月没见苏妙真,思念至极,强忍爱欲,走到她跟前把在西藏藩府的公事一一诉出。
    因暑气逼人,苏妙真懒懒的。
    苏问弦说着说着,见她双颊晕红,手中生绡宫扇半摇不摇,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些话,模样很是娇慵,心头一热,俯身欲要亲她。
    苏妙真下意识用生绡纱扇挡在二人中间,苏问弦一愣,看了会儿上头的绘芍药纹样,执起她的手,吻了吻如玉手指。
    苏妙真也回过神,十分过意不去,略一思索,轻声解释:“边上还有丫鬟看着呢。”话没说完,就见苏问弦面色舒缓,愉悦许多。扭头吩咐婢女退下。
    苏问弦坐到她旁边,把她抱在膝上:“可能看我辛苦办差,今儿父皇松口了,允我以正妃之位娶你。”
    轮到苏妙真发怔,“哥哥,我去年那么说,只是为打消你的心思……其实除开孩子我不能给你,名份其他我都不在乎——”却被苏问弦打断道:“我在乎,真真,我在乎。”
    苏妙真百感交集,转首看着眼前男子,一时竟也不知说什么好。
    苏问弦含笑望回来,也不多言,趁在她唇上亲了两下:“我想把吉期定在下半年,真真,你觉得呢?”又道:“等你名正言顺嫁进来,我就立刻给芙儿请封郡主。”
    刚好奴婢过来低头报说午饭摆好了,苏妙真任由他牵着自己,嗯了一声。
    于是吉期就敲定在九月重阳后的三天。
    ……
    很快就到吉期,这日裕王府里里外外披红挂彩,喜气盈门。其实这场婚事已经往低调简朴操办,但裕王乃太子倚仗信重的兄弟之一,又握着淮盐陕西三边等地,还是有很多人不请自来赠送厚礼。
    齐言和杨世南的轿子落在裕王府轿厅。齐言免掉管事的见礼,说会和杨世南自便。两人一路穿堂过院。
    人人喜气洋洋,处处连珠缀玉,走至宴厅阶下,齐言感慨道:“四年前裕王妃过世,裕王怀念结发妻子,府中一直无人。如今说是续娶纳妃,但多半为庇护苏家那位无依无靠毁誉参半的五姑娘,好还苏家的照拂之情。”
    “裕王殿下着实痴情,又感恩念旧。”
    杨世南兴致乏乏地挥挥手:“不太像,如要还恩,可以做主牵线让她嫁给别人。先前我尚且……别说与之朝夕相对的裕王殿下了。”
    随即有许多官客涌上来致意,二人少不得应付应付。王府家丁连报了几个高官勋贵。有蓟州总兵、南直隶总兵、左漕政和吴王爷。
    傅云天过来和他二人寒暄。齐言瞥过另外三人,见神色如常中似有些别的东西,颇感怪异,转头看向傅云天:“几位大人也有空来贺喜?”
    傅云天不等开席,先叫人用黄杨木大套杯倒酒来,连喝数杯,懒洋洋一笑:“哪怕明日我要死了,五妹妹嫁人,我也会爬过来恭贺送礼。”齐言失笑,还要说点什么,见他们都没什么谈兴,就自去安席,欣赏歌舞百艺。
    一时宁臻睿风尘仆仆过来,只把众人一惊,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从云南赶回京了。宁臻睿一身便服,显然还没来得及更衣,满面笑容地过来招呼众人道:“都坐都坐,今日是苏……是裕王娶正妃的大喜,不用计较什么礼数。”
    半个时辰后,锣鼓喧天,乐人鼓手们唱念做打,是新娘的轿子到了。众人出去观礼,拜堂完礼,新娘子被搀扶到后堂,各色意味不明的目光收回,官客们一涌而上去给苏问弦敬酒。
    齐言看看本席岿然不动的其他人和已然大醉的傅云天,心中愈奇,扭头问杨世南:“你怎么不去?”
    杨世南答非所问:“内阁次辅都没来拜会,我凑个什么热闹?”
    *
    苏妙真端坐房中,听外头人声鼎沸,始终不见停歇。有人进来报说苏问弦被众人围着劝酒,要晚点进来,特意嘱咐婢女让苏妙真先吃点东西垫垫。
    苏妙真解开盖头,也不吃婢女们送上的汤羹饭菜,对着龙凤金烛出神。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吵嚷脚步,外间的丫鬟们七嘴八舌笑道:“王爷来了。”
    苏妙真抬眼一看,苏问弦神采奕奕进得房内。他素来冷冽,此刻脸上满是笑意,苏妙真与他相处这么多年,再没见过他如此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