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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经虽未进官场,但平日里官员应酬,他偶尔也会在府中帮忙接待招呼客人。
所以他是见过连楚的。
他迅速收回了手,爽朗笑道:“我是说,连侍郎是个浑身都完美无缺的存在,我哪儿值得连侍郎佩服。”
瞧见这一幕的虞逸啧啧连叹。
难怪李经能叱咤商场,又能一人分饰多角,把书说得那么妙,这变脸的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
惊叹过后,她上前一步问李经:“我让你准备的钱粮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李经回答着,指向不远处的十几辆驴车,“按照公主吩咐,以防黎州粮食供应不足,在临近黎州的时候,我就沿路采买了粮食,雇车一道送了来。”
毕竟是用巨款买的粮食,虞逸抬步走向那十几辆驴车,想要同自己花出去的钱好好道个别。
待虞逸走远了些,连楚忽然道:“听说,常被公主召进宫的人中,唯有李公子一人是男子?李公子可否告知我,这是为何?”
分明是句问话,但李经莫名觉得,这句话中饱含杀意。
他身子颤了一颤,弱弱地道:“许是因为我比一般男子长得好?”
“嗯?”连楚斜眼看他。
一向自信无比的李经,在连楚的眼神下,生出了自出生以来都没有产生过的自知之明。
连楚或许比他好看一点。
就一点。
他明智地转了话锋:“还因为我会说书吧。”
不是他吹,他走遍整个皇城,都没有人说书比他更吸引人的。
连楚闻言,沉默了片刻,又问:“还有呢?”
李经想了想,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他能够为虞逸生财。
但虞逸在此事上很是低调,也不知道能否对外人说。
但转念一想,方才他和虞逸之间的对话已说明了一切,看来虞逸也没有向连楚隐瞒的意思。
如此这般,他便向连楚简述了他和虞逸认识的过往。
讲述完后,他颇为感慨:“那时候,父亲一直逼着我念书,想要培养我为官。但我志不在此,后来有幸得公主赏识,不仅让父亲不再逼我入仕,还让我能够做我真正感兴趣的事。”
虽然在旁人眼中,他不过是个被公主看中,凭容貌吃软饭的纨绔。
但只要他自己知道,现在的生活于他而言有多么幸福。
就像公主,她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但是她心中目标明确,明白如何满足自己。
但敬重佩服是一回事,头疼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经叹道:“为了筹集钱粮,生意停了许多,回去之后还有一大堆烂摊子要处理,估计得盘出去好几家店。公主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之后可能要省钱一段时日了。”
闻言,连楚看向不远处的虞逸,目光幽深,“你今晚把此次捐献明细,及被影响的店铺写给我,我来处理。”
李经顿时双眼发亮。
他方才为何会觉得连楚是恶鬼,他分明是神仙啊!
*
傍晚,虞逸用过晚膳,唤来李经,打算听听久违的说书。
谁料李经来时哭丧着一张脸,不像是来说书,反倒像是来念悼词的。
他苦巴巴道:“公主,我水土不服,晚上又吃多了饭,现在可难受了。”
他捂着胃,佝偻着背,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虞逸从他身上看到了两天前自己的影子。
她嘀咕道:“我当时也这么丑吗?”
李经痛归痛,却丝毫不妨碍他的耳朵灵。
他含泪的双眼睁得圆圆的,“谁丑!公主说谁丑呢!”
虞逸“呵呵”干笑了两声,安抚道:“没谁丑。我是说,我这里有药,你服下后很快就会舒服了。”
李经不买账,仍哭丧着一张脸。
“是了,公主有连侍郎陪伴,又岂会在意我这种老人。”
虞逸哑口无言。
为何扯到了连楚?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李经从怀中摸索出来一本册子,“我本来是要去把这个交给连侍郎,虽然身子不适,也要硬拖着身子前去,但现在,公主的眼中只有连侍郎,我去了也不过是自讨没趣、自取其辱、自惭形秽……”
李经这张嘴说起书来很讨人喜欢,但相对的,烦起人来也是真的比蚊子还烦人。
“打住!”虞逸连忙打断他,妥协道,“我帮你拿过去给他就是了。”
正好,她也想去问问连楚,是否有从黎州的官员口中审问出来什么。
李经立马喜笑颜开,病好了大半:“那就多谢公主了!”
半个时辰后,虞逸到达黎州府。
黎州官员被抓了一半,公务却是不能断。
自昨晚起,连楚就宿在了黎州府,在皇帝诏令下来之前,暂掌黎州事务。
在连楚属下的引路下,虞逸一路来到一间堂中。
堂门敞开着,她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就往内走去。
明黄的烛灯旁,连楚伏在桌上熟睡着。
虞逸见状,立刻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来到桌边。
她把李经托带的册子轻轻放到桌上后就准备离开,但是,视线却不自觉地落到了连楚的睡颜上。
他睡觉时很安静,呼吸声极为轻浅,纤长的羽睫在他的眼下落下一片阴影,显得他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