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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的水平,一甲有机会,二甲算是稳了。”
钟相对自己的评价还在耳边,对照榜上的名次,李瓯只感受到了难堪。
“我要抗议,这恩科题目和往年差异也太大了,不公平。”
“今年是陛下命题,你不要命了去抗议。”
“这是老夫参加的第五次会试,为何要这般待我。”
看榜的士子此刻全然没了读书人的仪态,吵吵闹闹。
全然诠释了何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瓯转身离开,心中讽刺。
这些士子现在闹腾的欢,一会儿绝对熄火。
陛下出的题,没有泄露问题,他们只要还有入朝为官的念头,就不会将事情闹大。
否则难堪的只能是他们。
“若是有老师在……”李瓯心想,他也不会这般不知所措。
被人念叨的钟离微和吕相来到了太清殿。
子夜看到两位宰执一起来了太清殿,就知道宿主搞事被发现了。
在科举考试中考数学题,能干出这种事的也只有宿主了。
叶敛:数学是基础,必修课,《九章算术》是文化瑰宝,科举考一考多正常。
子夜:就没听说过。
“陛下此次恩科可有看中的人才?”吕相终究是不放心,他实在是怕了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圣上。
钟离微岸上作观,并不多言。
“倒是发现几个,名次不靠前,想法倒是有意思。”叶敛并未将这几人的名字说出来,反问道,“吕相对会试有何见解?”
叶敛有意扭转朝廷过度重视经义理论,轻视技术的风气。
在这会试中,加入数学工程机械等题目,也是为了给科院选拔一批相对偏门的人才。
大周幅域辽阔,物阜丰沛,同样因此灾害频发,尤其水旱灾害。
叶敛初即位便免除江南两路三年赋税,正是因为那年江南大旱,几近颗粒无收。
大周上下粮食依仗正是以江南为主。
江南大旱,汴梁城米价飙升,城中的百姓自然受到波及。
叶敛不喜欢寄希望于老天爷风调雨顺,玻璃的钱还没到手,他已经想用这些银子来兴修水利。
吕博不知道陛下的想法如此深远,银子还没有到手,便想到怎么用了,斟酌着开口道,“陛下心思敏捷,眼界宽广,老臣年迈腐朽,难以跟得上陛下的思想,是老臣的问题。但风气一说不可操之过急,步子迈得太大难免会有问题。”
上行下效没错,但若上面人提出的要求太难太离谱,那底下便会抱团并产生骚乱。
吕相在思虑过后,从钟相那里理解了圣上的心思,再联想陛下所说的“科院”,明白了陛下出题的用意,但有些话他还是要说。
“袁大人的成绩太过显著,陛下对科技一说产生期望无可非议。但成绩一事并非人定,投入银两、人才进去也并非一日之功,老臣只望陛下深思熟虑。”
钟离微听到这话也正言道,“吕相所言正是臣所担忧。”
无论吕相还是钟相,都担忧圣上一时兴起办了科院,若科院迟迟拿不出成果,陛下还愿意继续投银子吗,科院会不会是虎头蛇尾。
两位宰执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个前提是没有叶敛和子夜这两个bug。
袁崇的成果很大程度是受两人的启发。
叶敛要开科院,除去想将自己的想法变为现实,另一个目的就是培养大周本土的科学人才。
后一个目的需要时间,叶敛有心理准备。
袁崇受叶敛指使未将那位“大师”说出来,不完全了解事实的两位宰执在这时“泼冷水”,可谓用心良苦。
除了这事,今年是陛下第一次主持殿试,他们还要传授些殿试的经验。
没办法,这事本该是先帝的工作,谁让陛下匆匆即位呢。
经过电视剧的士子被称作“天子门生”,这意味着除了皇帝和太子,没人有资格主持殿试。
哪怕是宰执,只要没有篡位的心,怕都是没有主持的经验。
好在他们亲身经历过,尤其担任过考官。
毕竟殿试一考便是一天,很少有皇帝有闲心一守守一天,大多是来这逛一逛便离开了,这时考官便派上用场。
当然,钟离微相信以当今陛下的性格,他恐怕也不会严格照规矩来做。
等站到紫宸殿中,何钦这段时间喜悦的心才平复下来。
今年的恩科上榜人数和往届比,甚至可以称得上少。
其他士子担忧落到同进士,日夜翻看让陛下出题的《九章算术》。
以往看来并非正途的书在会试后,销售额陡然上升了一个台阶,让不少书铺的老板大赚了一笔。
和他们不同,何钦这些日子都像是在梦中一般,只顾着高兴了。
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意外之喜,同进士再不好,那也是进士。
何钦喜滋滋的盘算着去哪里当个县令,有了这进士的名头,他都不用等着补缺,就能被朝廷安排好了。
但此刻看着几位仁兄齐刷刷的黑眼圈,不由得心生敬意。
这才是真正的学霸啊。
要说何钦有想过进二甲吗,还真想过,谁闲来还不能做个白日梦了。
但他心中清楚,他能过会试,大概是因为被众位士子疯狂咒骂的算术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