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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幼安给梅太妃做手术,做了足足一个半时辰。
    一直到手术结束,太后和禁军,都没有轻举妄动,强闯进去。
    凤幼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梅太妃的坏死膝盖髌骨切除成功,植入了钢板,未来三个月内,只要好好修养,是不会变成残废的。好好复健,依然能够像健康人那样行走。
    她推开了内室的门。
    就看到了外头剑拔弩张的景象。
    黑压压的禁军。
    脸色铁青的太后。
    刀光剑影,雪亮。
    直指守在门口,一袭白衣胜雪的君倾九。
    “幼安,母妃怎么样了?”
    君倾九见她出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凤幼安如实道:“手术结束,脱离危险期。太妃娘娘的性命无大碍,接下来三个月恐怕得坐轮椅,好好康复,不会残废,别担心。”
    君倾九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望着她:“谢谢你。”
    谢谢两个字,太贫瘠。
    根本不足以表达他对她浓烈的感情。
    昭和太后朗声道:“好了,本宫答应你的,已经兑现。君倾九,你的欺君之罪,本宫也该好好跟你清算一下了。”
    这一个半时辰,太后也冷静了许多。
    她想通了。
    太上皇应该和她一样,不能容忍,梅太妃生了个儿子!
    太上皇最忌讳外戚专权,梅太尉势大,他决不能容忍君倾九的存在!
    太上皇出手,可比她一个深宫妇人出手,有力多了。
    她小半个时辰前,已经派人去请了。
    “太上皇驾到——”
    段公公尖细的唱喏声,回荡在佛堂之外。
    太上皇君权。
    一袭黑金色的长袍,面色阴沉严肃,踏入了佛堂大殿之中。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太上皇万岁无疆。”
    太后也跪下了。
    太上皇却顾不上那么许多,他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君倾九身上,锐利如鹰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君倾九的身形、容貌。
    太后开始告状,尖声道:“太上皇,君倾九是个男的,他和梅太妃,一起欺君罔上,其罪当诛!”
    太上皇目光越发冰寒,眉头紧锁,凝成了一个“川”字:“抬起头来。”
    君倾九乖顺地抬起头。
    妖冶绝艳的五官。
    清冽委屈的眸子,笼罩着暮霭:“父皇,阿九不曾欺君,阿九就是个女孩子啊。”
    太上皇眉头深锁,目光落在了君倾九的喉结上:“孤还真是看走了眼,这些日子,把你当成了姑娘。竟是个小子。”
    梅太妃给他生了个儿子这事儿,他面儿上平静,实则内心比太后还要震撼!
    他在位的时候,处心积虑地对付梅太尉,防着梅太尉。
    梅太妃怀孕的时候,他甚至起过去母留子,或者母子都悄悄弄死的想法。
    太后把梅太妃弄疯了,他还觉得很欣慰。
    梅太妃在疯人塔生了个女儿,他才彻底放宽了心。
    现如今。
    那颗放下去十五年的心,再度提了上来!
    “呵呵,好一个九公主。”太上皇简直被气笑了,“分明是九皇叔!”
    “父皇。”
    君倾九眼角泪光莹莹,衬着他那张绝美的面孔,端的是惹人心怜,“儿臣的确不知自己是男子,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告诉儿臣,是个女孩儿……不信,您可以问余公公。”
    余公公,是疯人塔的主人。
    也是太上皇曾经最信任的东厂督主,心腹。
    太上皇原本是盛怒,听到这话,觉得有些荒谬:“你不知道自己是男的?”
    君倾九颔首,泪盈于睫,声音也是弱弱的:“儿臣十五年,从未离开过疯人塔,不知道高墙外的世界。母妃也是彻头彻尾的疯癫,没有人教我男女之别,他们施舍给我的衣服,也是破旧的女装裙子,说我是九公主。”
    太后赶忙道:“太上皇,您不要听他瞎说,他在演戏!臣妾才不信他对自己的性别一无所知……”
    “太后娘娘,有一种疯病,叫做性别认知障碍。”
    凤幼安忽然出声,打断了昭和太后,“我倒是觉得,阿九他没有撒谎。他的长相那么惊艳,让女人都自惭形秽,想来小时候定然也是绝世天颜,比女童还要漂亮百倍,疯人塔的塔主余公公瞧见了他,自然以为他是个公主,给了几件女装裙子。”
    顿了下。
    凤幼安转而看向太上皇,恭敬地行了一礼,继续解释道:“太上皇,根据医学方面的解释,这种由于周围和环境的影响,对自己的性别认知产生了偏差,是存在的。我刚在疯人塔碰见阿九的时候,也以为他是个女子,疯人塔里的其他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我想,这并不是欺骗,更非太后娘娘口中的欺君,而是一种精神疾病。”
    昭和太后怒:“凤幼安,你休要胡言乱语!”
    凤幼安跪下:“臣女所说,句句属实。性别认知障碍,的确是真实存在的精神疾病。希望太上皇明察。”
    她明白君倾九的意思。
    想用这种方法,躲过欺君之罪。
    她作为京都第一药师,作为太上皇的专属医师,唯有她的话,才有权威,才有分量。
    果不其然。
    太上皇听了凤幼安的话,态度有所松动:“凤丫头,当真有这种精神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