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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嘉人不再看他,再次转身往回走。就在拉开车门的那一刹那,她听见他拔高音量:“原来你说得没错,余情未了的那个人,真的是我!”
    第002章
    安嘉人第一次见到利苏年是在二十九岁的最后一天。十二月二十一日,过了凌晨,就是她的三十岁生日。
    在这之前,她没想过自己竟会接受相亲这样老土的交男朋友的方式。除了利苏年的名字,她对即将要相亲的对象一无所知。但她还是答应了介绍人,介绍人是她的舅母的侄媳妇,大家都是亲戚,想要直接拒绝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有应允。
    和任秦宣分手已成定局。事实证明,爱和适合完全是两码事。她并不认为他们互相不爱,可是他们真的并不适合。大半年前,她刚接过父亲的生意,正式担任安鑫公司的总经理。正当她为销售月度表、季度表焦头烂额,最需要他的帮忙时,他却出了国,在欧洲各国开始他的漫游,一待就是两个月。
    任秦宣家里也有等着他帮忙照看的生意,但任秦宣拒绝了。所以在任秦宣的角度来看,他不像她,他崇尚自由且终将获得自由,而她,只是一个假的自由主义崇尚者。
    她确实不像他。弟弟安一言才21岁,还在上大学,而父亲一直心脏不好,在听从了医生的建议之后,父母和她三个人商量了一晚,最终决定让父亲做手术。而这个决定,意味着父亲手术后到弟弟毕业前,她得担起公司的管理责任。安嘉人正式关张经营了几年的美术工作室时,心里有淡淡的惆怅,那代表,她告别了她真正想要的生活。
    分手是她先提的,最后换回来的是对方几个轻飘飘的字:“随便你吧。”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安嘉人说服自己要往前看,她从不优柔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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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掉情伤的好办法之一是转移注意力。安嘉人专注于全新领域的工作,虽然她并不擅长商业和管理,但她很认真地学习看报表,每周她都约一个部门经理谈上两三小时,去了解每个部门在做些什么,看似适应良好。糖果的新包装,点心的地推工作,新的原材料调配表,她都不清楚,但她在学习该怎么做。
    第一次真正感觉到疲累且失控,是她对着两份定价表始终无法下决定。一盒核桃酥批发价该定价49.8还是48.9,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最终需要由她来决定?面对她的疑问,市场经理只是一句话“小安总,之前安总在公司的,这些都由他决定的。”
    价格当然是越高越好,可是,若定价高些又影响到到市场份额,她确实无法准确把握两者之间的平衡。
    大概父母的建议最正确不过,找个看得懂那些数字和公式的男人,帮助她从纷繁杂事中解脱出来,大有裨益。
    听闻相亲对象姓利,是富豪利正谦的二儿子。安嘉人之前少在商场浸淫,但还是在报纸杂志是哪个看过利正谦的名字的。按照母亲郑歆云转达介绍人的话:“虽然你家也吃穿不愁,可是利家的钱比你家的只会多不会少。若真的成了亲家,这算是锦上添花啊。”
    安嘉人不知道这算不算锦上添花不知道,她亦并不觉得自己幸运如斯,能通过相亲遇到一个彼此适合的男人。但,安嘉人想,她可以试着看懂损益表,也可以试着看懂男人——任秦宣以外的其他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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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绍人两边斡旋,煞有其事把相亲当成两国元首会晤一般慎重,最后把双方见面的时间定在周六晚上。
    但安嘉人在周四晚上就意外先见到了利苏年。
    她本不知道利苏年也会在表姐夫吴彬彬公司的尾牙上出现,所以应邀过去吃饭,只是捧场。吴彬彬是做粮油生意的,和她爸妈生意上偶有来往,因此私下也比其他一般姻亲更要交好。她刚到宴会大厅,表姐郑梵一看到她便向她招手:“嘉人,过来!”
    安嘉人拎着礼物盒子走过去,把盒子递给她:“这是给你们的礼物。”
    “还有礼物。”郑梵把礼盒拎在手里,有比礼物更重要的事要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对安嘉人挤眉弄眼,“廉业的老婆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姓利的,叫利苏年?”
    安嘉人点头:“是啊。”她说,“不过你先不要八卦。我还没见过他,信息有限。实在没有办法满足你的好奇心。”
    “利苏年嘛,至少名字没错。”郑梵说,“刚才我老公和他的客户聊天,我听到了,今晚他也会过来。”
    安嘉人看着郑梵,摇头:“好吧,世界真的很小。”她说,“我和你是表姐妹,你和廉业是表兄妹,廉业的老婆和利苏年认识,利苏年和你老公认识——我真的相信那个定律了,通过每六个人就能认识另一个陌生人。”
    “那个定律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你会看到他。”郑梵看她,“难道你不好奇?”
    安嘉人对郑梵扯扯嘴角:“如果我没在今晚见到他,那么后天晚上8点钟,我们会在资黎吃饭。现在,只不过是提前见面了,说不上好奇。”
    “但愿他长得并不难看。”郑梵说,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他已经34了,还需要相亲,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不是长相奇丑,或者有什么性格缺陷。”
    安嘉人抬眉:“可能他也是这样揣测我的,30岁了,还需要相亲,很难不让他怀疑我是不是长得特别丑或者是个智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