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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素华正扶着一个病人进来,奇怪于面前这个只露出双眼睛的女子怎么会认识自己,又怎么会知道贺思昂。
边上一起帮忙的妇人见陈锦墨开口,不由也看向了卓素华,问道:“姑娘就是来义诊的?”
卓素华点头,却还是看着陈锦墨一脸疑惑。
妇人忙为她引荐:“这位是宫里来的女官陈姑娘,二位认识?”
“认识的,蒙着脸卓姑娘暂时想不起来罢了。”陈锦墨与妇人说完,又看向了卓素华问,“姑娘这回可想起来了。”
怎么可能想不起来,姓陈又认识贺思昂的,不就是陈锦墨么。没想到在这与情敌相见,卓素华有些尴尬。只能先开口:“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病人,劳烦给他也安排个床位。”
妇人忙扶着人,过去安排了。留两人交谈。
“此时各处都不太平,贺公子怎么忍心让姑娘一人出来?”陈锦墨发誓,她只是单纯好奇,随口一问。可这话听在卓素华耳朵里,却有些幸灾乐祸之意,卓素华也不想解释。
“二公主不也离宫来此。”
陈锦墨摇摇头,客客气气解释道:“我这次出来特意隐瞒了身份,还请姑娘为我保密。”
诧异于她的态度,卓素华静默片刻后,取水净手,又掏出块帕子遮脸后才道:“既然姑娘在此,也少了麻烦。关于疫病有一事不知姑娘能否做主?”
卓家毕竟是医药世家,卓素华本人的医术应该也不差,陈锦墨直言:“若对瘟疫有益,姑娘但说无妨,我做不到的,也会请人来办。”
“方才我带过来的那人,是在路上遇到的。他曾在这里待过,之前瘟疫蔓延之时,官府聚集感染瘟疫的患者。他因害怕,躲进了后面的山里,半月才出。”卓素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着话,之前和贺思昂在一处的绿茶劲荡然无存。
听到了重点,陈锦墨不由疑惑道:“半月才出,到现在还活着,那他服药了吗?”
“他进山前,药方还没出来。再出山时,四肢的红斑已经好了。”
“全好了吗?若是他病好了,怎么刚还那副样子?”陈锦墨还记得刚刚那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模样并不算好。
“那是中毒现象,我检查过,若非瘟疫痊愈,他也不会活到如今。”
陈锦墨忙问:“那他吃了什么药?可是安济坊配的?”
“不是,他在山中呆了半月,一直以野草裹腹,而后发现自己中毒才出来。我便想到或许是他在山中吃的野草有医治瘟疫的功效,也将草药给他看过。”卓素华说着,去到一边晒药的地方,取出一味给陈锦墨看。
啥意思?陈锦墨搞不懂,但她知道,卓素华拿的就是那味最贵的。
“宫中研制出来的方子里,别的药都好得,对生长环境的要求也不苛刻,平日也好找。独这一味,难种亦难得。后面的山上是不会有的,我与那人比对过,他恰恰没吃这味药。”
没吃这味药,病却好了,这是个突破。陈锦墨从没觉得卓素华这么可爱过。
“若是真能替代,还请卓姑娘尽力。若需什么帮助,你尽管说。”
可惜陈锦墨高兴地太早,卓素华神情并不见好,几经犹豫后,还是开口:“听那人描述,与赤心草相似。这种草确实漫山遍野都是,只是有一点,它带毒。那人便是中了这毒,长期服用之下毒性不轻,我不确定能否医治好他。”
带毒?即便吃这药治好了瘟疫,人也好不了。
陈锦墨试探着问道:“只是不确定,姑娘还是有法子的?”
见卓素华并没否认,只是还是不敢开口。陈锦墨也不想跟她打哑谜:“你既然说了,就一并说完。行与不行,也要知道了才能判断。”
说就说,卓素华坦然道:“若真是赤心草,我需要人试药。”
拿人试药,要担风险,成与不成还另说,更遑论现下其实有一种最安全保险的法子,只是平民老百姓难吃得上。有谁愿意冒着中毒的风险,放弃最稳妥的办法,来尝试这种?
怪不得卓素华支支吾吾的一直不肯说,两人从前是情敌,她作为医者若是出了差错,自然讨不到好。而陈锦墨若是答应她用人试药,先不说会不会乱民心,若出了岔子,她自己也好不了。
“公主若不信我,便当我没说。”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陈锦墨担不担得起这责任了。
陈锦墨并未立刻给她答复,而是找卞则通来,协助卓素华。也让他们一起找一找,万一那人是吃了别的药治好了瘟疫呢。
只是,运气并没那么好。平替就是赤心草,而卓素华带回来的人,卞则通也确定了。胳膊上有红斑退去的疤痕,证实确实染过瘟疫又好了,只是中毒不轻。
偏偏这一日,药材将尽,缩短用量后,这安济坊又死了三人。这一村子的人,要么苦熬着等新药来,要么试药,似乎只有这两种法子。
这时,有人提议:“反正药都是统一熬煮的,我们偷偷将药换了,他们也尝不出来。”
这话一说出口,陈锦墨还没发话,卓素华和卞则通便抢先开口将人怼了回去,医者仁心,怎能让百姓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试药送死。
陈锦墨自然也不会,不经人同意拿人试药,那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于是,她只能张贴告示,招募试药的人,再拨出一部分银子,作为试药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