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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汤药泛着涟漪,看上去和之前喝的一样可怕,味道却比保命时那些容易接受许多,原焕面无表情接过碗,仰头将药汁喝了个干净,然后端起送到嘴边的蜜水,小口小口的压住汤药的苦涩。
真男人,从不害怕喝药!
再踏出房门,已是黄昏。
金乌西坠,一望无际的良田笼罩在沉沉暮色之中,归巢的倦鸦哀啼不止,庄子里的青壮们趁着天未全黑,面带喜色在地里侍弄庄稼,今年收成好,他们家里能留下的粮食也能多些。
荀彧和曹操讨论了半天的屯田之策,二人最初心中都有些疑虑,来往试探了几个回合,发现彼此都以百姓为重,很快从相互试探变成相见恨晚,讨论对策也掏心掏肺全无保留。
曹操得知原焕想扶持他成为兖州牧,执掌兖州一州的军政,已经感动到无话可说,恨不得肝脑涂地来回报兄长的信任。
他曹孟德对天发誓,只要有他在兖州,兖州军民就是兄长的后盾,如果袁本初和袁公路意图对兄长不利,他曹孟德就是不顾儿时情谊,也必然会站在兄长身侧。
府上目前是一日三餐,黄昏时厨房已经做好饭菜,夏侯惇、曹洪、祖茂、程普看到侍女端着食案立刻聚在一起,顺便将写完家书的孙坚也拉出来赶紧坐好。
他们明天一早就要启程离开,满打满算只剩下两顿饭,吃一顿少一顿,一顿都不能错过。
曹操看他们吃饭不带自己,当即竖起眉头要发火,荀彧笑着看了一会儿,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不在这里打扰他们用饭。
他住在府上,厨房做出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主公首先品尝,接下来就是他和公达,在府上住了那么久,他甚至感觉自己胖了许多。
孙坚几人看到荀彧出现稍微矜持了一下,等到温润如玉的文人先生走出去,瞬间又恢复风卷残云的架势。
曹操:!!!
全是饿死鬼托生的不成?!
又不是不够吃,这么急赶着干啥去?
正在吃饭的几个人没一个搭理他,曹操骂骂咧咧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端起饭碗很快加入风卷残云小队。
孙坚端起酸溜溜的果子露喝了一口,餍足的眯了眯眼睛,他现在觉得把家眷送到袁府来不是当人质,而是送他们来享福。
要不是他要为主公效力,他自己也想留下,奈何兖州离不得他,真是太可惜了。
“乌程侯要送家眷来这里?”曹操诧异的放下碗筷,眼珠子一转也起了同样的心思。
他在陈留起兵征讨董卓的时候,父亲曹嵩带着幼弟曹德前往徐州琅琊避祸,他的家小还留在陈留老家,乌程侯送家小到袁府来让兄长安心,他也可以把家小送过来。
兄长给他们提供粮草让他们坐镇兖州,他们不光要对得起兄长的信任,还要在行动上让兄长放心。
主要是,他们没福气天天在府上吃饭,让家小过来替他们享享福也是好的。
孙坚起身松松筋骨,“怎么,孟德也想让家眷待在府上?”
曹操但笑不语,愉悦的表情却将他的心思暴露了个干净。
第二天清晨,原焕站在大门处的台阶上,看着潇洒远去的几个人,眨眨眼睛有些迷茫,“孟德和文台的意思是,要把家眷全部送到这里?”
他的确眼馋那些小辈儿,只是这还不等他开口就迫不及待将人送过来,是不是有点过于积极了?
“兖州离中山不近,主公无法亲自过问,曹孟德和孙文台将家眷送来,也算是有心。”荀攸轻轻点了点头,人心易变,如今这种情况,有家眷在主公手上的确比什么都没有强。
原焕不确定两家有多少人,庄子上也没有太多闲置的房屋,如今荀氏族人住在府上,再来两家大概率不太够用,让客人挤在一起也不合适,得找地方新建些住宅。
袁绍正在和公孙瓒对峙,公孙瓒攻势凌厉,冀州尚且没有被袁绍完全掌握,许多郡县官吏见到公孙瓒打过来纷纷投降,袁绍为了缓和局势,已经提拔公孙瓒的堂弟公孙范为渤海太守,只待公孙范抵达渤海就任。
如果局势稳定下来,府上可能很快就能又迎来几位客人,这时候让曹操和孙坚的家眷来这儿,是不是不大安全?
几人返回主院,荀彧荀攸听到他的担忧摇了摇头,“公孙瓒来势汹汹,不会因为袁绍主动示好便把手,主公且等着,不管公孙范接不接这个官,战事一时半会儿都停不下来。”
原焕无声叹了口气,“即便如此,也不可松懈。”
袁术离得远,暂时对他们没有威胁,袁绍不一样,冀州能用之人不在少数,有个被曹操感叹“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的沮授在,袁绍如今也没到固执己见不听良策的程度,即便南北腹背受敌,也同样不可小觑。
沮授、荀谌、田丰、审配、麹义……
袁绍身边最得用的谋士武将,几乎都是从韩馥手中继承而来。
沮授初为韩馥麾下别驾,官拜骑都尉,在韩馥打算让出冀州时苦口婆心的劝诫,奈何韩馥不听,只能眼睁睁看着冀州易主,好在他能力出众,志大才高、文武双全,对冀州的内政非常熟悉,不管冀州之主是谁,他都能稳坐二把手。
审配年少时忠烈慷慨为人正直,来到冀州后因为过于正直而不被韩馥待见,等到袁绍反客为主成为冀州牧,方才受到重用,成为治中别驾,同时总理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