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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不断,群雄割据,乱世之象已成,各路诸侯都盯着皇位,连汉室宗亲也不例外,谁都觉得自己有机会能够一统天下。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陛下能够安稳长大,然后振兴汉室,恢复汉室荣光,可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汉室复兴的可能太小,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京城之外混乱不断,京城也没比外面好哪儿去,皇甫老将军年事已高,西凉对长安城虎视眈眈,他那三万兵马片刻不敢离开驻地,长安城里权臣当道,想要光复汉室谈何容易。
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天下百姓只希望能安稳活着,他们陛下年纪不大,却已经经历那么多变故,只求安稳何错之有?
才十几岁的小少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他又怎么忍心逼迫太多。
刘协不知道杨彪病中想了些什么,他身边才送来一批新的书简,自个儿在书房看着看着一天就过去了,日子也算清闲。
王允在门口的站了一会儿,看到殿外伺候的宫女一个都不见了,脸色更加阴沉,“伺候陛下的人呢?躲懒去了?”
门口的小太监听到这话连忙解释,不是躲懒,是被陛下派去干别的事情去了。
后宫的几位美人总是过来说哪哪儿不舒服,陛下亲自上手给她们把脉,把了许久也看不出毛病,索性把身边所有宫女都派去伺候身娇体弱的美人们,自个儿钻研医书已经钻研了好几天,入迷着呢。
王允皱紧眉头,正想训斥陛下玩物丧志,好好的圣人之言不仔细研读,看什么医书?
可是转念一想,皇帝不务正业反而对他更有利,不关心政事才好,最好能一辈子沉浸于奇技淫巧。
不多时,很快有小太监过来带他进去,王司徒清清嗓子,快走几步跟上,绕过屏风看到坐在书案后面的小皇帝,端端正正躬身行礼,礼数之周到任何人过来都挑不出错处。
说实话,刘协不太喜欢这位王大人,少年人心态再平和也有自己的小脾气,王允每次过来都要教训他一顿,他能喜欢的起来才怪。
这些天外面不太安稳,他虽然不过问政事,但是外面发生了什么还是知道的,陈王刘宠死了,说是剿匪战死,但是底下人都说那家伙其实是造反失败自尽身亡,他也这么觉得。
陈王刘宠以前就想当皇帝,只是被压下去了,现在外面兵荒马乱,陈国又有兵马,剿匪的可能性比造反小太多了,也就是顾忌皇室颜面不好说出来而已。
袁氏兄弟果然都是好样的。
不过王允似乎不喜欢他们,每次提到汝南袁氏鼻子都要气歪了,这回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小皇帝有些出神,合上手边的竹简,安安静静的听王司徒千篇一律的说教。
王允按照惯例先来上半个时辰的痛心疾首老臣不容易,表了忠心之后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叹了口气劝道,“陛下,今年收成不好,朝廷也没有太多余粮,不能再赈济百姓了,不然臣子们吃不上饭,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刘协眨了眨眼睛,迟疑片刻问道,“朕记得不久前冀州才送来一批粮食,又没有了吗?”
“陛下,那已经是去岁的事情,关中人口何其之多,区区几千石粮食如何够用?”王允想起来那些从郿坞弄走的粮食就心疼,袁家小子不做人,如果当初不动郿坞,朝廷哪儿能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现在可好,拿了朝廷的东西来天子这里卖好,他怎么有脸让陛下一次次开口要粮?
小皇帝抿了抿唇,看到王司徒又开始痛心疾首,果断闭嘴不说话。
他刚才想说的是,就算那些粮食是去岁送来的,也是临近年关的时候了,如今还未曾入秋,满打满算才不过半年,半年的时间很久吗?
不过看王司徒的表情,他还是不说比较好。
王允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几句,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正事,“陛下,今岁收成不好,朝廷已经免了百姓赋税,府库消耗甚巨,若再开仓放粮,就发不出俸禄了。”
刘协张了张嘴,许久才又发出声音,“不开仓放粮,关中百姓可活得下去?”
“百姓年年皆是如此,只有陛下仁善,接二连三开仓放粮,此前没有朝廷赈济,关中也没传出过饿死人的消息。”王允义正言辞的回道,“陛下放心,即便没有朝廷赈济也不会出问题。”
刘协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听司徒的吧。”
王允拱手应是,目的已经达成,也没有在宫里多待,又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去,粮仓没有粮食是大事,今年的俸禄能发,明年赋税收上来之前,那段日子怎么过?
董卓当年迁了不少豪族富户来关中,如今朝廷遇到困难,他们总要出点银钱,不然官员发不起俸禄,军中没有粮饷,受苦受难的还是他们。
刘协默默的看着王允离去的背影,也没了看书的心情,慢慢吞吞站起来愣了一会儿,然后召来外间候着的小黄门,“让卫侍郎过来。”
卫侍郎,才来皇宫任职不久的黄门侍郎卫固卫仲坚,河东卫氏子弟,奉族长卫觊之名,只身前往皇帝身边听候差遣。
小黄门是宦官,黄门侍郎是给事于宫门之内的郎官,是皇帝近侍之臣,二者名称相似,干的活儿也差不多,但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弄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