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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戏志才感受到同僚们时不时落在身上的目光,面无表情不想说话,连一贯印在脸上的笑容都不想维持,袁公路忽然勤奋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那家伙想干什么岂是他能左右的?
看看看,就知道看,再看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要能左右袁术的想法,南阳郡那么多政务还会有九成都落在他身上吗?
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去琢磨刘表最近又想干什么,江夏黄祖开始屯兵防备南阳,嘴上说是防备,其实心里想什么大家都懂。
哦,不对,忘了吕温侯前几天刚到南阳,南郡和江夏郡屯兵防备情有可原,毕竟就算吕布不擅长水战,只他那个人出现在荆州境内也能吓破一群人的胆子。
戏志才手上动作不停,打开手边另一卷竹简,一目十行看完上面的内容,直接将竹简交给旁边的袁术,“大人,又有不少名士前往襄阳,刘表最近招揽那么多人,只怕很快就会出兵发难。”
袁术啧了一声,“他身边能打的没几个,我大哥派吕布来南阳,刘景升该不会以为他手底下那点儿歪瓜裂枣打得过吕奉先吧。”
吕布是敌人的时候,他能把人骂的狗血淋头,现在吕布是自己人,那么大一个人形杀器留在身边,只要不会对自己人不利,当然是越猛越好。
大哥把吕布派到南阳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这儿可是有他的亲弟弟,如果吕布不可信,大哥肯定不会把人派过来。
连吕奉先那等没脑子的家伙都能受到重用,他袁公路还有什么理由不上进?
袁术这几天像是打了鸡血,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不能因为南阳有个能处理所有公务的戏志才就心安理得的什么都不管,毕竟南阳太守是他而不是戏志才,就算他把戏志才升为郡丞,南阳郡的一把手也还是他袁公路。
大哥已经是三公之一的司徒,身上还兼任着冀州牧,袁本初那家伙这几年没动静,却也是货真价实的并州牧,他们家兄弟三个只有他自己还在太守的位子上不肯挪窝,不行,他得努力上进,争取三年内拿下荆州,如此才好向上走一步成为荆州牧。
刘范那家伙都能当州牧,他袁公路自然也能当。
戏志才好脾气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等奉先将军回城后再做商讨。”
吕布带着兵马来到南阳,这几天忙着查看周围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南阳郡的兵马大多驻扎在南边的几座城池,宛城的守军并不算多,吕奉先一来便直接将大营驻扎在宛城外面,威风凛凛的骑兵出入城门,把宛城内外的百姓吓的不轻。
当日见到吕布入城的人不在少数,想必刘表已经得到消息,不然江夏郡和南郡不会反应那么快。
刘表在荆州经营多年,想要拿下荆州不容易,只南阳如今的这些兵马远远不够,且看接下来会是怎样,如果刘备真的从徐州来到荆州,那可就有意思了。
戏志才唇角微微上扬,低声和同僚们商量事情,刘表大肆招揽名士大儒,从南阳过去的人不在少数,看来宛城书院的建成的确戳了一些人的心窝子。
为朝廷效力的名门望族称为世家,不为朝廷效力的名门望族需要换个称呼,喊他们宗贼更为妥当,朝廷式微,各地的宗族势力立刻压过官府成为地头蛇,这种场面天底下到处都是,只是江南一带格外明显。
村寨城池聚族而居,有点家底的家族都会武装部曲称霸乡县,刘表到荆州之后的所作所为和益州刘焉相差无几,先找机会将治下的地头蛇们聚在一起,出其不意斩首示众,将他们的部曲兵丁尽数收为己用,先兵后礼,有前面的杀伐果断来震慑,后面的以理服人才更容易让人接受。
刘景升身边能人不少,蒯良、蒯越兄弟深受重用,襄阳蔡氏亦是名门,不肯归附的宗贼被兵马攻破,肯归附的宗族成为他的亲信。
荆州从最初的动乱震荡到现在的安稳太平,刘表刘州牧功不可没,令境内的贼党豪强为其所用不容易,几年经营下来,也称得上是“坐地千里,带甲十万”。
荆州离冀州还是太远了,很多消息都传不过来,主公想要提拔寒门子弟得罪了不少世家,中原一带的世家看在大军压境的份儿上不敢说什么,其他地方的世家大族看情况不对立刻就转而投效别人,即便对他们造不成太大威胁,处理起来也还是有些麻烦。
主公大张旗鼓的造纸印书还是有些急了,不过还好,他就喜欢他们家主公这种认准了之后什么人都别想拦的冲劲儿。
议政厅里一片祥和,偶尔低声商量几句也不会吵到别人,日当正午,众人起身准备吃饭歇息,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吕布大步走进来,看大家伙儿已经收拾好书案准备出门,摆摆手又退了回去,“对不住,来的不是时候,本将军待会儿再来。”
袁术踱着步子走到戏志才跟前,抱着手臂开始感慨,“连吕奉先都能学会说人话,我哥真厉害。”
他可还记得那家伙当年在董卓身边怎么嚣张跋扈不把人当人看,大哥就是大哥,如果把董卓从地底下拽出来看到这一幕,老贼估计会怀疑自己眼睛瞎了。
戏志才抬眼看看感叹的格外真情实感的袁公路,扯扯嘴角很不走心的附和道,“大人身为主公的弟弟,一样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