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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
    “已经好多了。”我只需要这般回答便可。
    我只需要告诉她,她想听到的答案。
    “不然您可以去问问里子呀,近来我还时常会和巫女大人一起去庭院里透气,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忧这些。”
    闻言母亲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喜色,似乎的确在为我的“好转”而感到高兴。
    “那既然如此,就多留巫女大人多住些时日吧。”母亲大人摸了摸我的脸颊,注视着我的脸好一会儿,像是心血来潮般说道:“睦月很喜欢她吧。”
    我面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这句话来得有些突然,也不像母亲一贯的风格,我已经习惯她那些自欺欺人的言语,也习惯了随着她的心意附和她——正因如此,乍一听到这句话中那种过分认真肯定的语气,倒不由得有些怔愣起来。
    这并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我一直觉得,母亲大人是个过分天真而又盲目的人,不论是父亲还是我、亦或者是城中的其他人,她都从来无法看清任何人。
    会有这种想法并非因为对她不满,恰恰相反,我从未对母亲有过任何意见,也并未对她的所作所为做出任何评价。
    只是觉得……没有一定要这样做的必要。
    但母亲在这方面的想法也与我不同——她希望自己能参与到我的生活中,也希望自己能参与到我的人际往来中。
    说出这话时母亲大人的神色极为温柔,并非是平日那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姿态,而是发自内心地在为我感到高兴。
    “我看出来了啊,”母亲大人对我说:“睦月提起她的时候,和提起其他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张了张嘴,表情大抵有些呆愣,“……是吗。”
    闻言母亲垂下了眼睑,大抵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在许久之前她知晓了侍女们对我的看法之后,便为我带来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那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安静而又沉默地跟在母亲的身后,当我坐在寝具内望向她时,能看到的也只是枯黄毛糙的发顶……和未被衣物所包裹的地方,露出的干瘦皮肤。
    母亲的想法也很简单,她希望整日只能坐在房间里的我能高兴些,便觉得,如果有年龄相仿的“朋友”陪着我,或许我看起来就会没那么寂寞了。
    我那时的想法如何,自己也不太记得了,但我仍记得母亲曾轻轻地将那个瘦小的孩子往我前面推了推,对我说:“睦月给她取个名字吧?”
    出于某些我自己也不太能理解的原因,在那个时候,我拒绝了她的提议。
    并没有直白地将这种话说出口,只是用撒娇的语气对母亲说,希望这个名字由她来取。
    那就是我现如今的贴身侍女“里子”名字的由来——那是母亲亲自赋予她的名,因为我只能在房间里面,所以母亲便希望她也能一直在里面陪着我。
    而在那个时候,我却仿佛从她们身上,看到了什么东西联结在一起的痕迹。
    ——那就是所谓的“咒”。
    被咒所束缚的里子,一直以来都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尽心尽力地陪在我身边照顾我。
    但里子对我产生的作用却让母亲失望了——我们没能成为朋友,也没有像母亲想象中那般,关系变得亲近起来。
    或许也正因如此,母亲才会对这方面格外执着吧。
    ——出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她希望我能拥有“朋友”。
    而现在,那位“朋友”正与我只相隔一个庭院。
    “如果是很重要的友人,那么一定要好好相处,要珍惜能与对方在一起的每一刻,将那些重要的回忆牢牢地记在心里。”
    母亲握着我的手说。
    她的眼神中满含着复杂的神色,过了许久才接着道:“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发自内心地在意什么人。”
    我下意识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这时候我其实应该对她说些劝慰的话,但声音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无法传出,于是只能看着母亲像来时那般,带着她的侍女离开了我的院子。
    将她们离开时阖上的障门打开,我坐在门口,视线却穿过庭院落在对面那扇障门上,这个时候我心中忽然生出了某种冲动,便起身自己从柜子里取出了玄象,抱着它敲响了巫女大人的房门。
    以往我也并非没有来过巫女大人的房间,但那时都是入夜之后,且是在巫女大人主动将障门打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我隔着庭院用眼神与她交流着,在看出她并没有要动身过来的意图之后,便主动起身前往她的房间。可是像这样的白天……
    我从未来过。
    “进来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从里面传来了轻柔的女声,我小心地推开障门,迈开步子踏入了房中。
    现在临近中午,正是太阳最为热烈的时间段,阳光透过薄薄的明障子投在榻榻米上,被门框切割成平整的块状。
    和夜里过来时房间里燃着烛光看到的景象感觉截然不同,那时候只有小小的火光氤氲在房间里,巫女大人跪坐在见不到任何太阳的角落中,抬起眼睑看了我一眼。
    “您有何事呢?”她注视着我,轻声问道。
    看着那张表情冷淡的面孔,我忽然觉得自己这时候大抵是有些胆怯的——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似乎在瞬间侵袭了整具身躯,连同头脑也变得迟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