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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我的回答其实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所以晴明大人只是对我留下了一句,“言语也是咒。”便离开了神社。
*
我去见无惨的事情还是传到了母亲的耳中——是侍女告诉了她。
其实会有这么一天我并不意外,早在许久之前便能够预料到,侍女看着我在产屋敷家待的时间越长,她所流露出的担忧的意味便越明显。
我知晓她是在为我考虑,也知晓母亲在担忧些什么,但当母亲特意来到贺茂神社找我,试图询问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却告诉了实话。
其实在这种时候,只要我告诉母亲那些只是年幼无知的想法,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如此,这件事便可以就此了结,但看着母亲望向我的眼神,感受到她紧紧抓住我手掌时的力道,我仍说出了与她期待之中截然相反的话语。
我告诉她:“我与无惨相恋了。”
这是母亲头一次冲我发火,她生气时的模样第一次在我面前显露出来,满含怒意的声音充斥在耳畔,她同我说:“你知道这种事情会有什么后果么?”
我没有说话了。
虽然很清楚后果是什么,但母亲这时候大抵是不想听到我说实话的。脑海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驱使着我保持了沉默。
但我的沉默落在母亲眼里却变成了示弱,她同我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便可以当作从未发生过。”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那便真的是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了。
但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我却仍是沉默着。
这样的反应显然无法令她安心,导致的结果便是她在我身边留下了侍女守着,就像是变相的看守一般,只是为了——
“不要再同那个人见面了。”
在母亲看来,这恐怕是我犯过的最大的错误吧。
侍女们几乎与我寸步不离,哪怕是用膳和祈福的时候也是如此,只有在入睡的时候,她们才会在我拒绝与我睡在同一房间之后,离我稍远了几步。
但仍是在障门外守着。
天气暖和的时候倒还好,可日子久了,到了气候寒冷的夜晚,待在外廊上所感受到的寒风,可是远胜于室内的。
我也有些于心不忍,便让她们进了房间,隔着屏风在另一边坐着。
但实际上,这种时候才是最适合我外出的时候。
晴明大人曾教过我一种阴阳术,是可以用纸人幻化为人类的模样,除了无法说话也无法做出任何回应之外,放在那里便像是真人一般。
我偶尔会使用这样的阴阳术,制造出与自己形态一样的幻象,而后跑出神社自己去同无惨见面。
坐在无惨的房间里,面容似乎又褪去了几分稚嫩的少年注视着我,忽然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闻言我愣了一下。
“近来你似乎总在担忧着什么吧?”
无惨说出这句话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也过于明显了。
“没什么大事……”
“真的么?”
我还未说完,无惨便打断了我的话,他略微倾过身体看着我,红梅色的眸子里神色微变。
“你在说谎。”
他轻声道:“‘没什么大事’的意思,其实还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在无惨这般解释之后,我才意识到,他远比我想象中想得更多。
但是,“我能够处理好的。”
在我试图安抚他时,无惨却反问:“是和我有关的么?”
看着他的眼睛,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分明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但是……不论我说什么,都会给无惨造成并不愉快的影响。
于是我/干脆同他说了实话。
“母亲知道了我来见你的事情。”
闻言无惨脸上的表情顿时凝滞了,像是有些惊慌失措一般,他抿了抿嘴角,视线也不知道该落在哪里了。
我看到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
心底里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了几分悲哀,要因为这种事情而心生犹豫或是感到苦恼,未免也太过悲惨了些。
所以我摸了摸无惨的脸颊,拥着他的脑袋对他说:“不用担心。”
左右也不过是些无需在意的事情罢了。
宫中的反应如何我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我也不想理会,“无惨也一样,只要看着我,只要听我说话就可以了。”
只不过……意料之外的事情,总会带来些意想不到的后果。
这件事还是传到了父皇的耳中。
哪怕母亲刻意想要隐瞒,也想在父皇知晓这件事之前断绝我与无惨的来往,以此达到让这件事在传到父皇耳中之前便消失的结果,但是……
有人告诉了父皇。
得知此时的父皇,他的反应来得远比母亲要猛烈得多,随之而来的则是对我的责罚。
——我被卸下了贺茂斋院的身份。
但这仅仅只是个开端。
在被卸下贺茂斋院这层身份之后,内亲王的身份也被收回了,离开贺茂神社的我未能回到宫中,而是被送进了鹰司大路的一所宅子里。
我被贬为了臣籍。
皇族没有姓氏,只有名,但父皇却为我赐下了姓氏,所以我变成了“源睦月”。
哪怕在鹰司大路的宅邸中,那些侍女们依旧称我为“睦月姬”,但实际上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我已经并非睦月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