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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手里抱着一个死去的人, 总是不吉利的。
    “姐姐, 你打算把这放到哪?”被宋荞临时叫出来, 谢灼有些摸不着头脑。
    “去他该去的地方。”她淡淡开口, 目光十分沉着地看着眼前的路,好像脚下的路已经不再是林荫小道, 而是一条充满黑暗的沼泽。
    “该去的地方”是哪里,谢灼不知道。
    但他并没有问, 只是默默走在她的身边, 对他来说, 不管是哪里, 只要她想去,他都愿意陪伴。
    两人在学校外面的一个地下停车场里停了下来。
    从买车的想法萌生到实现,谢灼只用了半个月。
    哪有男人不喜欢车,谢灼手里的钱能支撑他买任何一辆想要的车型,可他还是选择了最经济实惠的大众。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豪车,但恍然发现认识宋荞这么久以来,自己早已经不是最初那个只会挥金如土的少爷了。
    即使手里有足够的本钱,但他还是希望能将这些钱用在该用的地方。
    创业尚未见雏形,哪怕手里有着再多的钱,也不是自己的。
    那种想要跟全世界较劲的心态,一次次将他打磨成了他小时候眼里那“成熟的大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脑子里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一腔热血和随心所欲,而是渐渐演变成了无数的考量与对比。
    肩膀上有了重量,就不再渴望随心所欲,只想着将想守护的一切都守护好。
    宋荞对谢灼的这种改变,也是有些意外的。
    但不知否认的是,他们真的在慢慢地走到了同一条路上。
    谢灼开车速度快,但却很稳,完全不像是才摸车不久的人,身上那股沉着的劲,让人感觉一阵放心。
    按照宋荞给的目的地,车在一个傍晚停在了郊区的一条马路边。
    车窗外的天色有些暗了,他们停的地方不是远郊,但难得安静,周围只有蜿蜒的山和横亘在山中的一条暗河。
    谢灼没来过这里,但宋荞好像很熟悉。
    她脸上的表情凝重,下车之前,他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询问她有没有事。
    宋荞没说话,将一只手抽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又拿起放在后座的骨灰盒,开门下了车。
    窗外是一片深灰,比没黑透的天更像末日。
    谢灼下了车,默默跟在她身后。
    耳边风声不断,风将女人黑色的大衣吹起一角,连带着她的长发摇曳在这昏暗的天色中,更将这天地的寂寥凸显的淋漓。
    “今晚风很好。”她说着,回过头看他,忽然定在原地。
    未消融的雪寂静地躺在那些已经枯萎的植物上,像是献祭,又像是哀悼。
    他走到她身边,问了一句:“我们去哪?”
    宋荞便转身往公路边上的一条小径走。如果不是她带路,谢灼还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还有一条泥土踩成的小路,看着上面无数个脚印留下的痕迹,想必经常有人过来。
    “小心滑。”
    他出声提醒,但宋荞好像走惯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下去。
    他跟上,夜里昏暗,到了这密林,更是看不清脚下的路,他拿出手机开灯给她照明,又在心里后悔出门前没给她多带一件衣服。
    这地方冷的阴森。
    穿过层层的树林,他们在一个很小的悬崖边停了下来。
    这地方没被开发,周围空荡荒凉,脚下是混着冰雪仍在涌动的河流,在黑夜的衬托下显得深不可测。
    暗沉的光线倾泻一般洒下来,落在她身上,映出来的侧脸有种古典的忧郁。
    她环顾四周,忽然将手中的骨灰盒放到了地上,转头看他。
    她站的地方离那奔涌的河太近,看的人一阵头皮发麻,谢灼连忙招手让她走到自己跟前来:“那太危险了,过来。”
    宋荞没挪动脚步,混着河流涌动的水声和风声,他听见女人小声说了一句没事。
    然后他就看见她将骨灰盒的盖子打开,又拆开那装着骨灰的包装,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那已经化为白色的灰烬,撒向脚下的河流。
    她的动作算不上虔诚,甚至算得上几分急切。
    看着眼前很快散去的灰烬,她站在原地默默站了一会,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看见她朝自己走过来。
    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再凝重,又回归了平常那般平静,甚至比平常更加温和。
    谢灼一顿,意识到,这就是她口中说的“该去的地方”。
    “走吧。”
    她走到自己身边,说完,忽然将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
    那双手仍然干净纤细,谢灼拉着她往回去的路上走,一边走一边皱眉,她的手太冰凉,他怎么都暖不热。
    等他们回到车里,谢灼将车发动,把空调打开,却没有开车离开。
    天色越来越暗,车里亮着一盏微弱的暖黄色灯光,谢灼将她的手一直握着,可仍不见她的手有任何回暖的迹象。
    “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
    宋荞见他没开车,也就没将自己的手抽回,许是意识到他心中的疑惑,她忽然开了口。
    谢灼眼中留有几分不忍,但还是沉默地听她讲完。
    “我家之前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他们离婚之后,宋文德有一天来接我放学,他喝的酩酊大醉,看着脾气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