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自摊开宣纸写方子，还没写完呢，妞妞弱弱叫了他一声。
    “孙太医。”因为发烧，妞妞嗓子听着极为沙哑。
    众人齐刷刷回头看向她，却见妞妞眼神恳切，极为认真瞪着自己一双大眼睛说道。“请尽量开最贵的药。”
    宁芙心下一顿，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想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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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书房，康熙手里头拿着孙太医亲手写的药方，却见上头整整齐齐一排，灵芝、人参、龙涎香、燕窝。
    个个价值不菲，贵至千金。康熙蹙眉，他闲暇时也瞧些医书，妞妞身子是有多虚弱，竟用得着这么多名贵药材。
    “这当真是孙太医亲手所拟？”
    康熙倒不是心疼钱，只是想问清楚妞妞的身子是否已然虚弱至此。
    “回万岁爷的话，的确是奴才亲眼瞧着孙太医写下的方子。”梁九功特意隐瞒了妞妞的要求，他今儿莫名跪了个把时辰，心里头还不痛快呢。
    “朕知道了，吩咐太医院就按照这个方子来。”既然是孙太医亲手开的方子，那定然没问题。
    至于这些药材，虽然名贵了些，但于康熙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他还不至于舍不得。
    外头夜色已深，敬事房安福禄已经端着绿头牌守在外头听康熙指示了。
    “万岁爷，您瞧要不要请他进来？”见康熙瞧完药方，梁九功适才低声提醒。
    “不必，朕今日不翻牌子。”康熙心里头正愧疚着，无甚心情。
    雨已然停了，四下早就掌上了灯。走廊寂静无声，康熙从南书房出来时，只叫梁九功一人跟着。
    院内树影疏疏，康熙原本只需直走便能到内殿卧房，可他带着梁九功转来转去，不经意的竟走到了御茶房那一排。
    梁九功在身侧提着羊角手提灯，琉璃的灯罩配上七彩流苏，将前头的路照得极为亮堂。
    就跟梁九功心里头一样亮堂，看见康熙拐进这里，梁九功登时就全明白了。
    “怎么走到此处了。”康熙故作诧异抬眸瞧了一眼御茶房上头的牌匾，左手背在身后下意识攥紧。
    梁九功哈着腰轻声应和道，“哟这可真是巧了，到了这御茶房可就叫奴才想起妞妞来，也不知这丫头现如今歇下了没。”
    跪了个把时辰，梁九功在揣摩圣意方面可就又精进许多了。
    康熙左右瞧了一圈，他并不知妞妞住在何处。
    “你既想去瞧瞧，朕也不拦着。”
    他冷声，带了三分矜贵。
    梁九功颔首，“奴才谢万岁爷恩典，就在前头那间屋子。请万岁爷移驾陪奴才去一趟吧。”
    他说的极为恭敬，康熙勉为其难颔首。
    耳房里头已然熄灯，走到外头听不到半点声响。
    “万岁爷，瞧着像是已然睡下了。”梁九功听上去略有几分失望，他将宫灯提高些，透过不曾全然放下的窗帘，依稀可见贴在床边熟睡的妞妞。
    梁九功格外识趣往旁边挪了半寸，给康熙腾出位置来。
    帝王故作漫不经心朝里头瞧，看着妞妞睡得正香，面色也不似白日里那般苍白了。
    康熙心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了地，他抿唇给梁九功使了个眼色。
    “万岁爷您这就瞧完了？”梁九功朗声问，话刚说出口康熙刀子般的眼神便刺了过来。
    梁九功忙拿另外一只手打嘴，“瞧奴才这张嘴，又说错话了。”
    康熙蹙眉，示意梁九功先转过去。梁九功会意，忙恭顺转身不去瞧康熙。
    康熙从腰间取出一块无事牌，从窗户缝里递到妞妞枕头边。妞妞一动不动，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帝王的手略过她的发丝，随即下意识在她的脸颊上停留。康熙眼眸深邃，没有碰她的脸，只是轻轻用指腹摸了摸额头。
    还热着，看来风寒尚未好全。
    康熙很快将手收回，一把将窗帘拉好。
    “走吧。”做完这一切，康熙气定神闲往回走。梁九功忙不迭跟在主子身后，给他照路。
    回到寝殿内，康熙冷冷撂下一句话。
    “今夜的事不可说出去半个字，明白吗？”
    梁九功故作不解，“万岁爷今儿晚上不过是在乾清宫溜达了一圈消消食，并没有旁的事啊。”
    康熙这才心满意足颔首，示意梁九功可以下去了。
    龙榻上，帐子合拢，只剩康熙一人。他闭上眼，眼前竟全是妞妞站在杏花树下淋雨的样子。
    微红的双眸，轻抿的唇角，以及挂在腮边悬而未决的泪。这些竟像是烙印似的刻在康熙心里，帝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是从何时起，他竟如此在意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小奴才了？
    康熙颇有几分躁意，猛地起身，哑着声音叫茶。今儿个是小寒当值，康熙接过她手中茶盏一饮而尽。
    随即康熙转眸望向小寒，她同妞妞穿着一样的衣裳梳着相同的发髻，就连那奉茶的姿势也一般无二。
    康熙示意小寒走到自己跟前来。
    “是。”小寒恭恭敬敬上前，下一刻却被康熙揽过肩膀压在了离他近在迟尺的床边。
    小寒既害怕又震惊，半跪在龙榻前，紧张的望着康熙。
    帝王的脸靠得很近，她几乎能够听到万岁爷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小寒手心逐渐开始冒汗。这紫禁城中，宫女被宠幸的事她或多或少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