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里人对她更是极为宠溺，故而她只略识得几个字。背诗词已然十分为难妞妞了，更遑论资治通鉴。
    胤礽也没背过，小孩子也不懂这本书有多难背。
    倒是康熙瞧上去喜悦之情又多了一分，他随意翻开一页。
    “朕说出上句，你背出下句即可。”
    康熙已然对妞妞放水，不叫她背一整篇便是格外开恩了。
    却不料妞妞抬手，这丫头一脸胸有成竹神情。
    “万岁爷只说了惩罚，可没说赏赐。”
    “赏赐？”康熙挑眉，妞妞怎么可能有机会得到赏赐？
    宁芙和胤礽两个也觉得有些好笑，妞妞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身为明君，自然要赏罚分明。”妞妞重重颔首，“哪怕臣妾没有资格，可万一臣妾刚好就会这一本呢？”
    她含着笑意，眼中露出狡黠的光。
    康熙瞧见她如此信誓旦旦，只觉她是在痴人说梦。别说包衣奴才了，哪怕是上三旗的正经主子，也鲜少有人读过资治通鉴，遑论背下来。
    “行，你说说想要何物？”
    “臣妾要万岁爷今日新戴的这块东西，还有万岁爷得答应臣妾，日后不论什么缘由都不可收回赏赐。”
    妞妞需要安全感，若是钱动不动就要被收回去，那还谈什么敛财。
    康熙无奈摇头，随手扯下胸前那块圆形的小牌子。
    彼时妞妞适才看明白，这牌子竟有半截手指那样厚。上头瞧着像是珐琅所制，繁华团团拥簇着，实在是泼天的富贵。
    但是里头，却瞧不出究竟为何物。
    “好，朕同意了。”
    康熙之所以答应的如此痛快，不过便是自信于妞妞定然不可能背得出来。
    “臣妾多谢万岁爷，万岁爷出题吧。”
    妞妞却勾唇轻笑，示意康熙开始。
    康熙眼睛瞟到一行，【聪明流通者戒于太察。】
    此句乃传世名句，然不读书之人应该也是鲜少听闻的。
    宁芙粗略看过一遍资治通鉴，不过只是依稀记着，正准备给妞妞比划，却不料妞妞极为自信，朗声答道。
    【寡闻少见者戒于壅蔽。】
    三人皆诧异望着妞妞，她咬文嚼字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陌生。
    “万岁爷，您这是什么神情？臣妾不过是正巧翻看过这一句，故而记得。”
    妞妞心里头得意，却始终要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来。人都说财不外露，轮到她这里，便是才不外露了。
    毕竟做了上千年的神兽，若是这点子文化都没有，白瞎了这么大的岁数了。
    “是吗？那定嫔的运气倒是不错。”
    康熙见她装的无辜，实则压根按不下去的嘴角，一时也觉得好玩。
    一句是运气，可下面的，恐怕就没这么凑巧了吧。
    【好胜人，耻闻过。】
    妞妞眯眼，这句话倒是很适合念给康熙听。【骋辩给，眩聪明，厉威严，恣强愎，此六者，君上之弊也。】
    胤礽这下惊讶的连嘴巴都闭不上了。
    “万岁爷，身为大清天子，您可定要好好听这些圣贤之言哦。”
    妞妞笑眯眯朝康熙伸出手，她是愈发放肆了。
    这样的话若是换了他人说，哪怕不掉脑袋，也要挨板子。
    康熙蹙眉，却见妞妞低声呢喃，“厉威严，恣强愎，万岁爷可别做这样的君主。”
    真是将她惯得无法无天，此等谏臣之言，她也敢说的如此堂而皇之。
    偏生康熙还找不着话来反驳，他一把打开妞妞的手，“还没完呢。”
    妞妞颇为随性抿唇，随即略微慵懒的躺倒了些。“万岁爷接着问吧，臣妾运气好，这一本正巧都会。”
    胤礽同宁芙各自对视一眼，妞妞什么时候看的书？
    康熙又问了将近一刻钟，他后面都不再翻书，而是凭借记忆选最难的考问妞妞。然后者不仅对答如流，还能极为随意的同胤礽解释一二。
    那模样，比寒窗苦读十年的秀才还要满腹经纶。
    “罢了。”康熙随手端起一盏茶，自顾自喝了一大口。他原本想着捉弄妞妞，哪里想得到竟反被捉弄了。
    “万岁爷这是考察完了？”
    妞妞见康熙停下，这才打起精神来。她眼巴巴望着桌面上那块圆乎乎的牌子，心里头已经在猜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嗯，实在没料到你竟有如此才学，是朕小瞧了你。”
    康熙瞧着妞妞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这丫头，平日里瞧着只贪财，可熟悉过后竟发觉，此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万琉哈氏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个八面玲珑、金相玉质的女儿的？
    “那万岁爷的赏赐。”妞妞极为兴奋朝康熙勾了勾手。
    康熙也不是个小气的，虽然被妞妞反将一军，可他心里头非但没生气，反倒颇为高兴。他随手将牌子推到妞妞面前，“是你的了，你库房里头的东西朕也不会再要回去。”
    “臣妾多谢万岁爷！”妞妞迫不及待抓起那块牌子。
    彼时才发觉这牌子里头竟有一般是空的，最底端有个搭扣，只是不知该如何打开。
    妞妞抬眸看向康熙，康熙俯身凑上前来。
    帝王修长的十指包裹住妞妞的小手，随即教妞妞在搭扣上顺时针扭了两下，只听见啪嗒一声，牌子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