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姊姊, 那小钮祜禄氏已然推迟进宫了，眼下我也有了身孕，你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妞妞握住宁芙的手，极为诚恳的劝说道。
    “不过是觉着后宫里头的女人不管是否得宠，大多只有一个下场而已。”
    宁芙低眸，她这心里头的阴郁和烦闷也实在是憋不住了。
    “这世上万人不都是一样吗？”
    “你说什么？”
    宁芙不解抬眸。
    “世上万人都是苦难着来，苦难着去。哪怕是位高权重如太皇太后，过得也并不舒心。日子大抵都是难熬的，但只要能有一丝丝的甜就值得咱们过下去不是？”
    妞妞并没有引经据典，她说的十分直白浅显。
    宁芙望着她这双流光溢彩的黑眸，轻声道。“值得吗？”
    “自然值得，莫非你在后宫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高兴吗？”
    妞妞重重颔首，拿勺子搅了搅碗里头的奶皮子，随即低声道。“奶皮子若是加满了糖反倒腻人，其实道理同我适才说的一样。一念神魔之间，只有经历了不高兴的事，咱们姊妹之间那些高兴才显得尤为珍贵嘛。”
    妞妞轻声道，她原本是神兽。
    凡人几十年的寿命对她而言不过是须臾之间，但她这次做凡人却觉着日子过得要比从前快乐的多。若非有乌雅姊姊，有在宫外的阿玛和额娘，还有苏晗姑姑小寒、眼下的青韵竹知吴海，她也不会觉着凡人的日子是值得珍惜的。
    “妞妞，你这些话还真不像你能说出口的。”宁芙抬眸，温柔的望着妞妞。这么多年来，宁芙只当妞妞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她每日所要操心的不过只有钱财二字，其余的妞妞似乎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眼下宁芙适才发觉，妞妞不过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罢了。
    “瞧你说的，我好歹也是读过书的好吗。”妞妞笑着推了一把宁芙的胳膊，后者被她这句话逗笑了。
    “是是是，我听你的。好好珍惜这一丝丝糖就足够啦。”
    宁芙轻轻颔首，这几个月堆积在心口的淤泥似乎真的被妞妞这一番话给松散了些。
    “好，那叫青韵也给你弄一碗奶皮子来。据说这玩意贵的很，左不过是万岁爷的钱，咱们不必心疼的。”妞妞眨了眨眼，朗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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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正在做题的康熙下意识打了个喷嚏，他抬眸瞧着外头阴雨绵绵，一时愁上眉头。
    春天又快到了，这雨只要是开始下没三日是停不了的。
    “万岁爷，太皇太后来了。”
    梁九功掀开帘子，他身后站着的便是太皇太后。
    康熙诧异大步流星走上前给皇祖母请安，“下雨的天皇祖母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叫奴才知会一声，朕去慈宁宫拜会便是。”
    “一点小雨而已算不得什么，哀家知道皇帝你不喜欢下雨天，故而干脆过来找你了。”太皇太后扬唇笑了笑，走到书桌旁，瞧见康熙又在研习西洋技法。“皇帝还是要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太皇太后本人对于这些西洋的东西实则是非常排斥的，她认为这些不过都是淫工巧技，登不上大雅之堂，对于大清而言也并无益处。
    “是，多谢皇祖母关心。”
    “皇帝这几日身子可还好，已经许久没有叫太医请平安脉了吧？”太皇太后开口，她老人家这么一问康熙这心里头便晓得太皇太后这是在做铺垫。
    “朕今日身子很好，没有不适，故而就懒得叫太医了。”
    “你年轻这么想也正常，眼下定妃有孕，哀家想着后宫里头的妃嫔也少了些。”太皇太后笑着颔首，倒是也没拖泥带水，直接将话题点出来了。
    “是。”
    “趁着年轻，还是更应该多为大清开枝散叶的好。”
    太皇太后要说什么康熙已经心知肚明。
    “今年八月不是要选人进宫吗？”
    “八月酷暑，倒也算不上什么好日子。”太皇太后摇头，轻声说道。“哀家挑了一个良辰吉日，毕竟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都是有身份有名望的，咱们也得抬举抬举不是？”
    太皇太后的话表面上是在商量，但是康熙很了解这位皇祖母，其实她已经下了决心。
    “只是圣旨已经下发了，若是眼下改日子……”康熙眯眼，毕竟他答应了妞妞。
    “那算什么圣旨，不过一封口谕罢了。”太皇太后不以为然挥袖，瞧见康熙面色为难。“玄烨啊，你莫非不喜欢这两个？”
    “哪里的话。”康熙摇头，这些世家大族出来的姑娘没有喜不喜欢的道理。康熙打小便明白，想要稳固统治，这是帝王必须要做的。
    “左不过是要进宫的，怎么皇帝一直推却？可是因为定妃？”
    太皇太后的话叫康熙心头泛起一丝紧张，虽说太皇太后喜欢妞妞，然在朝政面前，那点子喜欢实在算不得什么。
    “自然不是，定妃从来不争不抢，怎么会插手此事呢。”
    妞妞从前的确从来都没有争宠过，这次还是头一遭。
    “既然如此，那四月十八是个极好的日子，哀家叫她们进宫先给皇帝你瞧上一眼吧。”
    太皇太后朗声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做事情越发不喜欢麻烦。
    “是，有劳皇祖母操劳。”
    康熙晓得此事没有回旋余地，更何况只是这种小事而已，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反驳皇祖母，叫她老人家心里头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