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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暴躁的梁发嘴里骂骂咧咧的,手已经按到了剑柄。
被点住穴道的岳灵珊一愣,又是大悲,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傻瓜傻瓜傻瓜!
悲哀的生离死别之情,转瞬之间变得杀气凌厉。
石介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少林派要诛灭本门,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师父,华山派掌门不死,谁敢说诛灭了华山派?第二个要杀的是师娘,若是师父死了,师娘做了华山派掌门,谁也不会觉得华山派倒了……”
说到这里,众人已经听了出来,脸上已经泛起了悲色。
“……第三个要杀的,就是我。嘿嘿,华山派武功最高的弟子,人称天下第一剑,我做了掌门,谁敢说华山派没落?所以,师娘……”石介努力微笑,“……告诉我没什么用。”
一片寂静。
慢慢的,又有人轻轻的哭泣,是年龄最小的舒奇。
石介笑道:“舒师弟,哭什么,找个地方躲起来,少林多半不会记得你。”说完又觉得失言了,太过瞧不起人。
舒奇干脆放声大哭,他明白石介的意思。
在少林看来,他们这帮弟子根本无足轻重,哪怕是岳不群的女儿岳灵珊,也完全没有资格挑起华山派的大梁,更没有资格作为少林的对手。不过是一群釜底游魂,逮到了就顺手杀了,逃了也无所谓。
只要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就能活。
就这么简单。
宁中则内疚的看着石介,她对石介有深深的偏见,还以为已经慢慢的改正,原来不过是隐藏在深处,从来不曾改变。
石介很是尴尬,想了想,道:“师娘,不如我先走一步。”
宁中则问道:“你去哪里?”见石介不答,顿时醒悟,这是要引开追兵,给其余人一条生路。转头看向岳灵珊,岳灵珊已经哭得打嗝。几日之间,父母兄长尽去,只留得她一个人了。
“你不与珊儿说几句?”宁中则声音中带着哀求。
能说什么?石介呆呆的看着被点了穴道的岳灵珊,他能救回师父,能拦住师娘,能让时间倒回?他只能对着她笑笑而已。他想说句豪言壮语,如“带少林掌门的头给你当球踢”,又觉得大难临头,生死已经不由自己,暗暗叹息一声,只是像往常一样,在岳灵珊的脑袋上揉了揉,道:“小妹,我走了。”
不敢再看岳灵珊的哀伤欲绝的眼神,大踏步走了出去。
此去生死两别,但愿一生平安,他日黄泉再见,已是白发老妪。
宁中则将地点和机关小声细细说了,见梁发用力点头,岳灵珊眼神中满是凶狠,也不知道记住了没有,她费力想着还有什么没有交代,只觉千言万语总是不舍,咬牙用力抱了抱岳灵珊,疾步而去,耳听得弟子们的哭声,硬起心肠不肯回头,只怕这一看之下再也走不了。
岳灵珊闭上眼睛,她爹爹是华山派掌门,她妈妈是华山派无双无对宁女侠,她哥是天下第一剑,一群笨蛋,个个都抢着去挑根本挑不起的责任。
从此之后天下虽大,白云虽远,亲人却已生死两茫茫,唯余孤身一人。
但是,她不能再哭,不能再流泪。
因为她是上天入地雷电霹雳剑法无敌内功第一举世无双华山派大师姐岳灵珊。
……
衡山刘参将府邸。
“王三收拾细软,想到乡下去。”向大年态度恭敬的说着。
坐着的不是向大年的师父刘正风,是师妹刘菁。自从当年金盆洗手巨变之后,这个昔日单纯仗义的女子日益变得深沉,几次出手管事,显露出来的狠辣手段,使得向大年对刘菁的态度越来越小心。
“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刘菁平淡的道,“我倒要看看,他跑不跑的了。”
轿子出了刘府,一路缓缓而行。
“呦!这不是刘大小姐的轿子吗?给大小姐见礼了!”
“是大小姐来了?给大小姐磕头了!”
“大小姐,尝尝我家的枣子,新鲜的很!”
路边的行人摊贩,脸上挤出笑容,热情的奉承着。
轿子忽然停住。
“来人,把这个摊子给我砸了。”轿子内传出淡淡的女声。
摊主是个精壮的汉子,操起一根短棍,喊道:“你们凭什么砸我的摊子?”
轿子边的几个护卫狞笑着将那只会蛮力的汉子打倒,一边殴打,一边道:“打你个不长眼的!”
这些护卫都是衡山派的弟子,出手甚狠,不过一会,已经将那汉子打得只在地上翻滚。
一边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议论:“这混球居然敢冒犯大小姐,打死也活该!”
轿子渐渐远去。
有邻近的小贩心善,抬那被打的汉子回家,嘴里犹自责怪道:“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见到刘大小姐居然敢不打招呼,你想死也别连累别人。”
轿子在一间破落的屋子前停下,屋内传出了惊慌的叫声:“不好了!刘大小姐来了!”
“快顶住门!”
刘菁下了轿,一个护卫踹开门,引起门内一片惊慌。一个破衣烂衫的汉子抖抖索索的挪了出来,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
“大小姐,你就放过我吧!给我家上上下下七八口人一个活路吧。”
这人正是王三。
屋内的男女老少都急忙跟在后面跪了,哭泣的磕着头。这一年来,他们的日子宛如从天堂滑到了地狱,日日受着痛苦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