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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站在床边,捂着胸口大哭道:“自从珠儿没了,宝玉可就是我唯一的指望了。这天杀的云二公子,怎么就下得去这个手啊。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他这根本就是想要了宝玉的命啊。”
    荣国府所有的主子此时都聚在了宝玉的房间中。李纨牵着贾兰站在后方,听了王夫人的哭嚎,也是默默垂泪不语。
    王熙凤见了,又少不得再去安慰李纨一番。
    贾母坐在床沿的位置上,狠狠地拄着拐杖,转过头看着躲在最后面的邢夫人和迎春,气顿时就不打一处来:“迎丫头,你不是素来和云大姑娘关系好么?怎么,如今云二公子打了你弟弟,你就这么不管了么?”
    邢夫人听了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上前一步将迎春挡在身后:“老祖宗这话可就是有些让儿媳摸不着头脑了。儿媳可是听说云二公子出手的时候,宝玉的那些同窗们可是没一个出手阻拦。儿媳觉得,如今想着该如何去那些公子的府邸上赔罪才是正理。”
    王夫人听了邢夫人阴阳怪气的嘲讽,眼睛一竖,当即怒道:“赔罪?赔什么罪?宝玉做错了什么,还要我们上门给他们赔罪?要我说,那些人置之不理,把宝玉害成这副模样,他们才该来向我们的宝玉赔罪才是。”
    探春来得早,打王夫人前就知道了宝玉挨打的原因。当时可谓是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听了王夫人的话,简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面容直被生生扭曲成了一个不知所谓的表情包。
    宝玉大庭广众之下受了如此侮辱,身为妹妹,自然是感同身受。可王夫人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拥有这样的嫡母,真真是人间悲哀。
    薛宝钗得了消息,也是早早地就赶了过来。她自是知道王夫人把贾宝玉看得比命还重,如今见到王夫人对镇国侯府怨恨颇深,眼睛转了转,袅袅上前,站在王夫人身边柔声安慰着:“姨妈,镇国候府的二公子乃是六皇子殿下的表弟,一等一的尊贵身份,自是急躁了些。这事说出去也不过是孩子间的顽笑,咱们也不必太过计较。姨妈不要太过伤心,免得伤了身子。我那儿有一些嘉泰郡主赏赐的好药,已经让莺儿去拿了。到时候给宝兄弟用着,他快快好起来,这才是大家都期望的正理。”
    迎春看着薛宝钗的背影,眼神闪了闪,手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衣摆。
    缓缓一直让她注意薛宝钗。因着宝钗还是如以前那般大度雍容,随分从时,加之她被拘在荣禧堂日日读书,一日下来也难得见面,倒也没太过加以关注。
    可是这话……
    一是暗中指着镇国侯府仗势欺人。二是暗自挑拨了六皇子府和荣国府的关系。三又提醒了王夫人,元春姐姐还在六皇子府,这是不能得罪的。
    偏生字字句句都将这件事引到了孩子间的顽笑上,一句急躁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揭过了王夫人的尴尬。还暗自捧高了嘉泰郡主和二皇子府。
    看着薛宝钗仍旧是温温婉婉地笑着。迎春恍惚间想起,似乎自见到宝钗的第一眼,就几乎没怎么见宝钗的脸色有过变化。永远是那么的恰到好处,那么的不差分毫。
    迎春就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垂下了双眼。
    若非平日里时时跟着缓缓去流水阁听梁大师姐的教导,她恐怕永远都会被宝钗的外表所遮掩,固执地认为宝钗是一等一的知心人。就这么陷进了宝钗所营造的陷阱,一心一意地等着宝钗成为她们贾府的宝二奶奶。
    不过王夫人显然对宝钗的这番话很是受用,拉着她的手连连点头:“好孩子,辛苦你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不像有些人,见着有了更好的亲戚,就巴巴地投了过去。”
    那一幅满意的模样,全然看不出前些日子宝钗受冤枉之时,王夫人满满担心连累宝玉的嫌弃。
    贾母此时全副身心都扑在了宝玉身上,也没有管王夫人方才小小的内涵了黛玉一把,只是迭声道:“这群奴才都是死的么?怎么太医还没来?”
    袭人见着贾母有些生气,不敢上前凑趣,只小心翼翼地回道:“老祖宗,已经派人去请了。估摸着马上就到。”
    贾母如今是看谁都不顺眼,见着袭人站在最前方,难免想着敲打一番,生怕下人不尽心,再次委屈了宝玉:“你们都记好了,这些天好好伺候宝玉。可不能再出一丝差错。否则,就让各自的老子娘领回去吧。”
    袭人晴雯麝月等自是齐齐应“是”,不敢再触贾母和王夫人一点霉头。
    晚间贾政回来时,先是去了赵姨娘的屋子。
    如此好机会,赵姨娘自是不能错过。添油加醋给贾政说了一番贾宝玉早上在泰和楼的高谈阔论,直把贾政听得火冒三丈。茶都没喝,就直接去了贾宝玉的房间,明显是要去找宝玉的麻烦。
    赵姨娘送走了贾政,坐在榻上围着火炉,嗑着瓜子,笑容是遮也遮不住。
    小吉祥不明白赵姨娘此举的用意,站在赵姨娘身边好奇地问:“姨奶奶,老爷都已经来了,您为何还要让老爷去宝二爷的屋里?”
    赵姨娘吐出了瓜子皮,看着窗外幸灾乐祸:“我虽是个粗人,也是知道咱们宝二爷这言论有多么的不着调。老爷最好面子。如今宝玉当着国子监同窗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这可谓是让老爷丢了好大的一个脸,以后在外怎么还抬得起头来?啧啧啧,以老爷的脾性,还不得把宝玉再打上一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