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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向来不喜欢贾赦,也不喜欢大房,根本就没想过要让贾琏继承荣国府。
但这种事,是无法明说的。
更不用说贾珍听了这番话,大肆附和:“大婶子说得对。日后琏兄弟做主时,这种阴私想必也不会少。婶子是该多听些,也知道日后该如何料理那起子不干不净,心思歹毒的小人。”
贾母心尖一跳,看了看贾珍,总觉得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秦可卿的事是王夫人下的手。
果不其然,贾珍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人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木制的首饰盒。
等捧着盒子的丫鬟打开后,贾珍指着盒子,道:“老祖宗,这是从瑞珠的房间搜出来的。孙儿看着,里面似乎有不少东西还很是眼熟。”
贾珍拿起一个水润通透的玉镯,举起来冲着贾母道:“这可是难得的宝物,哪怕是咱们贾家,都没有几个人拥有。顺着这条线索,定能查出不少”
邢夫人再度惊叫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和贾珍唱双簧:“这个我见过。我记得是前些年元姐儿送给弟妹的年礼。水头如此好的玉镯,可不多见了。当时还把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她们好生羡慕了一番。”
贾母怒斥:“邢氏,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邢夫人悻悻地住了嘴。
贾珍听了,状似惊讶地看向王夫人:“二婶子,这镯子当真是你的,瑞珠也当真是你的人?”
王夫人在看到瑞珠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好。此时气得心绞痛,却还是艰难道:“珍哥儿,你这就是误会了。这镯子确实是元姐儿送来的,不过前些日子我正想找出来,却发现已经不翼而飞。这般看来,是哪个心黑了的奴才偷去了也说不准。”
邢夫人再次夸张地叫了起来,丝毫不给王夫人面子,奚落道:“什么,咱们贾家竟然还有鸡鸣狗盗之人,还是出在了弟妹你的东大院。这可了得。”
邢夫人在东大院上有意无意地加了几个重音,又道:“以前我们大房住在这东大院时,也没出过这等事。正巧,前些日子我让迎丫头给我读读那些史书,里面就有一句什么‘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难不成这正好应在了弟妹身上?”
贾珍简直要对邢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荣国府不似他们宁国府人口简单,他也知道贾赦和贾政斗得厉害。
不过以往贾珍都是听说大房是被二房压着打的,这里面不乏老太太偏心的缘故。
可如今一见,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邢夫人竟然能够如此的机敏。引经据典地嘲讽一通,直接把王夫人给怼得无话可说,让她想反驳都反驳不成。
王夫人听了邢夫人这夹枪带棒的话,脸上一阵青一身白,险些被气死。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们二房从上到下就没有什么干净的人了吗?如此说来,又把自己这个二房主母的颜面摆在了何处?
贾母也很不满邢夫人如此编排二房,因此皱着眉道:“老二媳妇,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贾府向来清清白白,可从未出现过这种鸡鸣狗盗之人。”
可话一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反而被自己所说的话套了进去。
既然从未出现过鸡鸣狗盗之人,那瑞珠手上的镯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邢夫人毕竟不算聪明,并没有听出贾母给王夫人埋的坑。又知道贾母素来偏心王夫人,因此不敢再多话,只是看着王夫人在心中默默冷笑。
这一次,证据充足,人物皆有,还有珍哥儿这个族长再此,倒看你还能够如何翻盘?
贾珍倒是听出来贾母话里的漏洞,不过贾母是长辈,若是他抓着这一点不放,倒显得他有些不饶人了。
更何况这一次来荣庆堂,本就是带着充足的证据,也不差这一点,因此向着贾母躬身道:“老祖宗,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孙儿不求其他,只盼老祖宗好生处理此事,也好还可卿一个公道,还我宁国府一个公道。”
这话就是要逼迫贾母给个说法了。
王夫人自是知道贾珍不会放过自己,不过瑞珠毕竟没有松口,因此她看着瑞珠,装模作样,痛心疾首:“瑞珠,你虽是可卿的人,但以往见面,我待你也不算薄。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竟然敢暗害于我们二房。你这般做,可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
瑞珠身体一颤。
王夫人这话分明就是在说,若是自己把她招供了出来,那么家里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恐怕都不会落个好下场。
不过在场的都是人精,更何况都心知肚明此事是王夫人做的,因此俱都听出了王夫人话里的威胁。
邢夫人呵呵一笑,再次用尖利的嗓音道:“说起来瑞珠好像不是家生子吧。我前些日子去了秦国公府,发现云大小姐院子里有个粗使丫头,长得和瑞珠还颇有几分相似。一时好奇就多嘴问了问,才知道那丫头是秦国公府从外面买来的,原名好像叫什么……”
邢夫人故意顿了顿,看到了瑞珠眼中突然绽放的光彩,又看到了王夫人面上不易察觉的慌张,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继续道:“……叫什么玉萝,姓苏。再一问,那丫头告诉我说如今她们一家都被秦国公府买了下来,唯独有个姐姐,为了养家糊口,早早地被卖进了宁国府贾家,如今也是很有出息,做了奶奶身旁的大丫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