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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缓抢先说道:“陛下把嫂嫂召回京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司徒瑾想了很久,也不明白他六哥此举深意,索性不想:“我如今已醒,这扬州不能久待,不如我先带着缓缓和林小姐回京吧。”
云清迟点了点头。
扬州确实不安全。光不知所谓的嘉泰郡主就已经是一个不知何时发作的炸.弹,更别说嘉泰郡主身后之人还没有查出任何端倪。这种境况,自是先回京城,方是上策。
云清迟目光一转,看着云清喻和孟休常,道:“殿下,让二弟和休常一同回去吧。您大安的消息不能透露。若回程中只有缓缓和表妹,恐扬州世家心生疑窦。”
司徒瑾没有异议。
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
于是,三天后,扬州城的码头上,一艘豪华的大船缓缓驶离扬州。众人皆知云太后懿旨召云大小姐和林家姑娘回京,由秦国公与承恩公两府世子一路相送。
却不知,在云世子的身边,那个容貌平平无奇的小厮,才是这一行人保护的重点。
云清缓站在甲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湖面,深深地叹了口气。
云清喻刚好走到云清缓的身边,听到之后随口问道:“缓缓,你这是怎了?”
云清缓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看着波涛的水面:“我是在感慨。本来高高兴兴来扬州城,是想和表姐一道游玩放松,谁知却出了这么多事情。殿下虽然醒来,可是又有谁知,甄家这件事会牵扯到多少人?有多少家族会因此被连累?”
尤其贾元春已经封妃,离荣宁二府被抄家也没剩多少年了。
贾家,四大家族,四王八公。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还能有几日的风光?
云清喻没有回答云清缓的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自家小妹,风马牛不相及地道:“贾家分宗了。”
云清缓豁然抬头:“什么?”
说完,便劈手夺过那一张薄薄的牛皮纸信封。
分宗可不比分家。
分宗之后,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宗族。哪怕是亲兄弟,只要下定决心分宗,礼法上的关系甚至比不过同一宗族中五服之外的亲戚。
云清缓的双眼仔仔细细地扫着那一张薄薄的信纸,不放过上面的任何一个字。
信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贾赦带领贾家大房和金陵城中的几房族老脱离贾氏宗族,自立门户。从此与荣宁二府再无相干。
云清缓放下手,喃喃道:“荣国府大房,这么快就下定决心了吗?”
云清喻显然才消化完这一消息,沉默了一会,道:“不止。陛下已经下令,赐婚嘉泰郡主与贾家公子。”
云清缓听了这话,有些奇怪地抬头。虽然她早就知道此事,可是自打司徒瑾遇刺后,她还以为德泰帝会收回成命。没想到,皇帝执意要让贾宝玉尚郡主。
看着云清喻的神色,云清缓恍然大悟:“这么说,陛下这次不准备追究嘉泰郡主。”
云清喻将云清缓手中的信纸收回:“本就不是嘉泰郡主的责任。陛下明察秋毫,总归还有着义忠王爷的面子在。更何况若是没有嘉泰郡主,又怎么好引出幕后隐藏的那匹狼呢?”
听了云清喻的话,云清缓垂下眼睛。
这些朝堂之事,云清缓向来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说到底,不过是成王败寇。
倘若今时今日胜出的是义忠王爷,恐怕贾宝玉尚的就是徽宁公主。于公于私,徽宁公主是她的侄女,她当然不希望徽宁嫁入腐朽生疮的贾家。
只是,看着众人命运沉浮不定,云清缓总会生出一种错觉。
恍若在巍巍长河中,她们所有人都只是上天摆弄的一颗棋子。在既定的道路中,踽踽前行。无法挣脱,无法反抗,只能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地埋头走着。到头来,也不知是落入了谁的陷阱。
云清缓突然觉得有些冷。
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问道:“表姐知道这些事了吗?”
云清喻点头:“休常已和她说了。”
林黛玉再怎么不喜贾府,对贾母的感情还是很深。听闻贾家如今情形,虽不至于伏案痛苦,却也是心中郁结不乐。
云清缓熟知林黛玉秉性,听闻此言,索性道:“我去看看表姐。”
说完,便朝船舱内奔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云清喻看着云清缓的背影,低头看着手中的信,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将手背在身后,信步离开。
天会变成何等模样,又有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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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如今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自打贾元春封妃的消息传来,阖族上下无一不欣喜荣耀,哪怕是贾府的下人走出去,都是趾高气扬,颐指气使。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贾家出了一个贵人,大姑奶奶不仅生在了正月的好日子,如今也是不负众望,飞上枝头。
有些小官趋炎附势。眼见着贾府一门双公,如今又出了一个贤德妃,不是贵妃胜似贵妃,这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常常登门拜访不说,甚至还想和贾家结成儿女亲家,也好沾些皇室的光彩。
更不消说,那些举家投入贾府门庭的商户。
荣国府常常被京城世家笑话,如今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王夫人本还想在京城世家中好好扒拉一番,势必要选一个德容双馨,家世又顶顶好的姑娘,给贾宝玉作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