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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他们收工回来,丁忠又让他去打酒,然后他才猛然想起来他还欠卫峣两块钱没有还!
倒不是他故意拖欠不还,主要是他这几天太忙了,白天出工晚上回到家累得倒头就睡,把这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丁昀飞觉得很过意不去,也觉得很丢人,那天他还说过两天会把钱给人家送去,这下好了,人家该觉得他没有信用了。
丁昀飞连忙拿上钱,提着酒壶出了门,这回他长记性了,没有穿拖鞋出门,而是穿了一双运动鞋,以防卫峣家的狗又冲他乱吠,他可以跑得快一些。
他提着酒壶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面路边有几个小孩在打架,几个小孩扭打在一起,旁边还站着一个高胖小孩在声色俱厉地指挥:“给我打,狠狠地打!”
这会儿大人都在家做饭,路上没什么人,也没有人来制止。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但看他们打架的阵势不像是打闹的样子,担心他们打出什么问题,丁昀飞忙出声制止道:“住手,别打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大步朝他们走去。
几个小孩听到声音都纷纷停下动作,扭头看向丁昀飞,这一看,每个人的脸色都倏地变了,连刚才那个指挥打人的男孩的脸上也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只见他冲他同伴招了一下手:“快跑。”随即撒腿跑了,他的同伴也都跟着逃也似地跑了。
只有两个小男孩没有跑,愣愣地立在原地看着丁昀飞,因为刚和人打过架,他们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裤子上沾了很多灰尘,脸上都挂着彩,一个嘴角流着血,一个脸上被抓出了几道伤痕。
其中一个小男孩丁昀飞是认识的,那是他们家东边邻居林大爷家的孩子,叫林一坡。
有一天晚上他们家炒的有肉吃,丁忠盛了半碗肉让丁晓英给林大爷家送去。后来听丁忠说起的时候,丁昀飞才知道林大爷天生一条腿残疾,一直单身,前些年林大爷在一个坡上的草丛里捡到一个弃婴,就抱回来养了,后来才发现这个弃婴身体有缺陷,不会发声,是个哑巴,村里人都劝他把孩子扔了,因为他自己就有残疾,照顾自己都成问题,哪有能力照顾孩子,而且养一个孩子也需要很多钱,他又没有劳动能力哪来钱养孩子。
可是林大爷不忍心,觉得既然这个孩子被他碰到了,就是缘分,孩子的父母已经把他丢弃过一次了,他怎能再狠心把孩子丢弃一次。就这样林大爷把孩子留了下来,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抚养长大。
一转眼这个孩子九岁多了,长的眉清目秀的,就是不会说话。
此时,这个孩子正嘴角流着血,神色有些紧张地望着丁昀飞朝他们走来。
丁昀飞走到两个孩子跟前,眼睛看着林一坡,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林一坡抬起胳膊擦了一下嘴角,仰头望着丁昀飞,没有回答。
当然他也无法回答。
丁昀飞把头转向林一坡旁边站着的另一个男孩身上,男孩长的虎头虎脑,看起来挺机灵的一个孩子。
只听男孩忿忿地说:“是何天勇无缘无故打我,我才跟他们打架的,一坡见我被欺负,就帮我一起打他们。”说着,他伸手抹了一下脸,他圆圆的脸上有好几道很明显的抓痕。
得知事情的起因,丁昀飞弯下腰,抬手正想帮林一坡拍掉他衣服上的灰尘,林一坡见丁昀飞扬起手以为丁昀飞要打他,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丁昀飞怔了一下,温声说:“我只是想帮你拍拍灰尘。”
林一坡不可置信地望着丁昀飞。
丁昀飞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林一坡衣服裤子上的灰尘,可能是营养不良,林一坡长的很瘦小,身上穿的衣服裤子显得特别宽大,衣服裤子还很旧,应该是拾谁不穿的旧衣服穿,裤子上还有一个补丁。
给林一坡拍干净灰尘,丁昀飞也帮旁边的男孩拍掉他身上的灰尘,拍完,丁昀飞对两个孩子说:“赶紧回家吧,以后见到他们离他们远一些,他们再欺负你们就告诉大人。”
两个孩子受宠若惊,互相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丁昀飞,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随即俩人分开各自往家的方向跑去了。
丁昀飞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提着酒壶继续往前走着,走了一会儿,路过村里的小卖部,他又看到原主的几个朋友正聚在小卖部门口抽烟聊天,看到他经过,都冲他招手打招呼。赵小林还跑过来,关心地问他:“最近忙什么呢?也不见你出来。”
丁昀飞笑了笑说:“这几天忙着收玉米。”
赵小林很惊讶,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样:“你也会下地干活?”
“……”丁昀飞挺尴尬,伸手摸了一下鼻尖,说:“家里活比较多。”
赵小林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突然说了一句:“感觉你变了。”
丁昀飞心里突地一跳,连忙转移话题道:“我去打酒了,拜拜。”说着冲赵小林摆了一下手,往前走了。
赵小林站在身后定定地望着他,这个人样貌没有变,但气质变了,变得很沉稳,变得很陌生,变得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发小了。
又走了一段路程后,丁昀飞来到了卫峣家的院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他刚踏进院子,就看到那只大黑狗正站在院门口不远的地方吃东西,看到他进来了,又冲他汪汪叫起来,脖子上戴着的链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