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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灾难。
    虞知颐想辩解,可全身上下僵硬无比,动作被定格,他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巴掌与拳头砸再自己身上。
    虞知颐痛苦,眼泪越流越多。
    父亲把他丢进了黑幽的房间里,虞知颐仿佛又听见了父亲让他去死的声音。
    “知颐,为什么还愉悦地活着?”虞知寐的声音空荡荡,血淋淋的脸显现在他眼前,语气轻轻的,哄骗一样。
    “知颐,你是不能拥有爱人的。你应该是死亡的,你不能活着。”
    “你是灾难,只能早早死去。”
    虞知颐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眼睛呆滞无神,空荡荡的一片,眼泪从框里不住地流下来,在惨白的脸上滑过一道水痕,将被子滴湿了一小片。
    他迟缓地下了床,没有惊动孟潺。
    虞知颐动作极其滞慢,他打开房门,经过客厅,从始至终,眼睛都是空幽幽的,漆黑而空洞,眼泪一直在掉,神情是一种无意识的悲苦。
    理智已经消弭,他的大脑里已经完全没有属于人的情绪,只有死气。
    浓重而绝望的死气。
    深重而密密麻麻的自我厌弃感,猛兽一般吞噬了他,虞知颐的骨肉被自我恶心感侵蚀,白骨泛着蛆,呼吸像是裹着刀。
    他很难受。
    好痛苦。
    好痛苦。
    呼吸好难受。
    空洞的视线里有一个人影,是虞知寐。
    她站在阳台外,依旧是血肉模糊的样子,可能是在笑,语气很轻松,像哄着弟弟的姐姐。
    她的嗓音像是按了重复按钮似的,在虞知颐的耳边循环。
    “知颐 ,你怎么可以去爱别人呢 ,你是害死人的灾祸啊。”
    “你不应该活着的。”
    “姐姐是因为你而死,母亲也是因你而死,父亲也想让你死,你怎么好意思自己活着呢?”
    “没人想你活着的,过来姐姐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D
    第14章
    孟潺迷迷糊糊中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摸了一把,空的。
    他倏地睁开了眼,床上没有虞知颐。
    奇怪。
    虞知颐最爱抱着他睡觉,孟潺总是会被他勒醒,可大半夜的,人去哪了。
    房间门是开的,孟潺起身下床,走进客厅,一眼就望见了阳台上的虞知颐。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寒风将他的睡衣吹的鼓起,露出削瘦瓷白的腰。
    “虞知颐。”孟潺叫了他一声。
    他没应。
    紧接着,孟潺看到虞知颐一只脚踩上栏杆,这可是十一楼!
    孟潺瞳孔一缩,大步向前,在虞知颐第二只脚踏入栏杆前,飞速的将人拽了下来。
    虞知颐被拽的坐在了地上,双眼依旧无神,呆楞楞的看着地面,一声不吭。
    “大晚上发什么疯?”孟潺冷声呵斥他。
    仿佛听不见似的,虞知颐没有半点反应,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瞳孔没有情绪。
    他全身冷的发抖。
    孟潺简直不知道怎么说他,一把将人拉进客厅,虞知颐麻木而无神的跟在他身后。
    孟潺开了灯,把人按在了沙发上,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蹲在他身前,问他“你怎么回事?”
    虞知颐垂着头,语言系统失灵似的,神情怔怔,不说话。
    孟潺看他这样,不忍凶他,此刻很有耐心,语调平和“告诉我,嗯?”
    正当孟潺以为虞知颐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她在喊我。”虞知颐声音很哑,“她让我去陪她。”
    “她是谁?”孟潺可能猜到了,“你姐姐吗?”
    虞知颐的神情陡然慌张了起来,长而翘的睫毛颤抖着,苍白的唇也剧烈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本该极其漂亮的一张脸此刻布满了一种惊恐脆弱的色彩。
    像是即将破损的瓷娃娃,下一秒就会崩塌。
    他语无伦次:“他们都让我去死……我是灾难,他们说我是灾难……他们来找我,我的姐姐,,我的母亲,他们都让我去陪他们……”
    虞知颐神情疯狂而慌张,他捂着自己的脑袋,想逃避现实,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孟潺的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他想也没想,双手捂住了虞知颐的脸,身体往前倾,眼神直视着虞知颐,一字一句“虞知颐,看着我,他们不在这里。”
    虞知颐颤抖的身体奇异般的平缓了下来,他的眼睛惶然而迷茫地睁着,苍白的唇还在轻微地颤抖着,可能是认出了眼前人,眼皮缓慢地眨了眨,眼泪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孟潺手上。
    孟潺知道他慢慢地清醒了过来,继续哄他“你不是灾难,没有人说你是灾难。”
    “你可以活着,愉悦地活着。”
    虞知颐全身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孟潺的肩膀上,他很累,虚弱地喘息着,用弱的近乎听不见的语调说:“哥哥,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他们一直在我身边,总是让我去陪他们。”
    “你经常看见他们?”孟潺语气有点沉。
    虞知颐低低的喘了几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眼皮无力的半敛着。
    “姐姐一直在我身边,她的死亡是我的原因,她想让我去陪她。”虞知颐说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慢慢地喘着气,他连伸手抱住孟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在孟潺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