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润卿记性还算不错，他明明记得出去的服务生不是这个，怎么进来就换了人？
    想到刚才黄黎对前一个服务生做的那事儿，倒也可以理解。
    是个人都不愿意待在这样的包厢里做服务。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坐？郑总的温柔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得到的，周润卿，今晚你可有得享受了。”黄黎把“享受”两个字重复说，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周润卿说话的样子满是奚落与折辱。
    周润卿如果不加以控制，沈钰给他点的晚饭就白吃了。
    郑承，投资商里有名的大老板，有着丰厚的家底，在圈子里出了名的玩得花，据说在这方面有着许多特殊癖好，大多数跟他“玩”过的人都进过医院。
    周润卿稳住心神，面不改色地坐了过去，他甚至还笑了笑，对那个看起来精神状态高度紧张的服务生说：“您好，麻烦帮我把那个凳子挪到我身边来可以吗？”
    他故作头疼地望了眼张青颖，笑道：“小孩胆子小，怕生，不坐在我身边就要闹。”
    那服务生也不敢自己妄做决定，将视线投在了黄黎身上，征求他的同意。
    黄黎看了周润卿一眼，摆了摆手，那名服务生便把椅子挪到了周润卿身边。
    本来还挺宽敞的地方，一下子加了两张椅子就显得有些拥挤了，其余几个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人赶紧往空的地方挪了挪。
    张青颖一看边上的位置空了出来，就赶紧把椅子往旁边挪了点，拍着周润卿的胳膊让他往自己身边靠一点。
    周润卿的手刚搭在椅子上就听到那姓郑的说了句话。
    “就这么坐着吧。”
    “还是往旁边动一下吧，不然挡着郑总夹菜呀。”周润卿笑着说话，然后把凳子往旁边抬了一段，跟郑承保持了一定距离。
    郑承慢慢吐出一口烟雾，隔着一片朦胧稍稍眯着眸瞧了他一眼。
    “周润卿，你还挺有意思的。”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还能笑得这样好看，脸上一点都不露怯，他已经很久没在圈子里遇到过这样的人了。
    这话周润卿可不想答，他只好笑了下，奉承了一句，“自然是比不上郑总。”
    郑承便不说话了，一直拿眼睛看着他，眼神中的含义晦暗不明，但锋利阴森，胆子小一点的能直接被吓哭。
    比如张青颖。
    她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一只手伸过来抓着周润卿的衣摆，抖得他都跟着紧张了。
    换过位置后，她离那个先前伸手摸她腿的男人远了很多。
    自己的危机暂时解除后，她就开始担心周润卿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姓郑的王八蛋对周润卿有想法。
    周润卿拍了拍她的手背，用眼神告诉她，别怕。
    坐在他们对面的黄黎将郑承的眼神尽收眼底，忽然哈哈大笑了几声，“这么好的气氛，佳人当前，怎么能不喝酒呢？”
    那服务生就取了醒酒器，拿着里头剩余的鲜红酒液，走到了黄黎身边。
    “哟，这个小姑娘可比刚才那个机灵多了，长得也漂亮。”黄黎夸奖着，伸手就往人胸前去，“就看懂不懂人情世故了。”
    那服务生恰巧转了个身，诚惶诚恐地说：“老板提醒的是，是应该先从主人位开始的。”
    黄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那服务生先给坐在主人位上的郑承倒了酒，顺势就来到了坐在他身边的周润卿旁边。
    周润卿的胳膊被人拍了一下，他以为是张青颖，转过头去看，也就是这一下子，他的头撞到了那个服务生的手，后者没有防备，手上的醒酒器便落了下来，被周润卿眼疾手快地抓住。
    醒酒器口窄，连酒都没有撒出来几滴。
    “对不起对不起！”那服务生连连道歉，一边把手上的灰色口布递给周润卿，让他赶紧擦擦。
    “没事，不……”周润卿看着自己一点都没有被溅上的衣服，神色悄然一变，抬头对那她一笑，把那块布接了过来，做做样子在身上擦了几下后就这么放在腿上了，趁几人不注意慢慢展开了，果然从中掉出一张纸条来。
    很小一张，上面只有两个很小的字，和一颗画得圆圆润润的心。
    别怕。
    周润卿将那张小纸条揣入上衣口袋，安心了不少。
    好像一个一直单手抓着悬崖上摇摇欲坠的树枝悬空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靠的支点。
    每个人的杯子里都装了酒，黄黎就难得相聚这样的借口说都得喝。
    张青颖现在已经草木皆兵了，她现在怎么看都觉得那红彤彤的酒里有问题。
    不只是她，连周润卿都觉得有问题。
    可他不得不喝。
    沈钰给他带了纸条，人却没有进来，周润卿猜测，他是想让事情进一步发展，刚好能警察把这一群人逮个正着。
    他当然要帮忙促成那样的局。
    周润卿站起来，脸上仍带着笑，“各位老板和前辈，青颖这还没满十四呢，她的酒我帮她喝了，就让小孩以茶代酒给各位敬一杯，怎么样？”
    几个局外人看着这样的场景，一边在心佩服他的胆量，一边默默的把视线投向了今天请客的人——黄黎。
    黄黎又把视线递给对面的郑承。
    郑承沉默了一瞬，视线再次停留在周润卿那张一直带着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