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荒点了点头。
    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这一顿饭吃的很开心，苏灼一直在给叶无荒讲述关于自己的事情。比如他妈妈季荷，也比如宿舍里那个小胖子李星河。
    苏灼说了很久，久到天边的圆月升起，他才终于停止了下来。
    而停顿之后，随之消失的，还有他脸上的笑容。
    苏灼垂眸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动了动唇瓣。脸上的表情写满了落寞，过了很久，他才喃喃着又开了口道：“你说，等我们回去了那边的世界，我是不是就永远见不到他们了？”
    “说不定还是有办法的。”叶无荒摇了摇头，他努力的想要让苏灼看起来开心一点。他说：“以前在我小的时候，叶云天就跟我说过。成神之后就可以抵达所有想去的地方，包括另一个世界。”
    苏灼眨眨眼：“可是成神很难啊。”
    叶无荒微笑：“如果是为了你的话，那就没有什么难了。”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又一起去旁边的观景台上看了一会儿夜景。这地方是整个城市最高的建筑，苏灼是第一次过来，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城市看起来比他想象中要小太多了。
    站在天台的角落里，眺望着远方，苏灼对叶无荒说：“无荒，其实我悄悄告诉你，在这段时间里，我几乎每天都能想起来一些事情。那些事情不怎么连贯，但是一个一个叠加起来，好像也变得挺连贯了。”
    叶无荒认真的理解了一会儿苏灼的这句话，然后犹豫着问道：“所以，你现在想起来了哪些？”
    “都是些零星的日常罢了，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孩子，还有那两个爷爷，还有一个挺帅的男人，还有玩儿蛊虫的小姑娘……”
    苏灼掰着指头，一个一个的给叶无荒数着，数完了那些他想起来的人后，他放下手。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他说：“只是比起这些，最让我觉得冲击的是，我想起来了我为什么会离开这个世界。”
    “那是一场大火，我在火灾里没能逃出去。而在这个世界死亡之后，我就在你们那个世界醒过来了。我还记得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还真是挺有缘啊？”
    苏灼一口气说完了这些他想了几天的事情，等说到最后，他才回头看向叶无荒：“其实我也想起来该怎么回去你所在的那个世界了，但是我现在脑子有点乱，我怕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错觉，到时候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所以你可不可以给我保证，告诉我，我现在的选择绝对没错？”
    叶无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是苏灼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就深呼吸了两下，上前一步，抓住了苏灼的手。叶无荒说：“我给你保证，你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对的，我和那个世界都不是你的幻想，我们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回来吧，好吗？”
    苏灼微笑点头。
    下一秒，他上前一步，然后纵身跃出。
    …
    在落地之前，苏灼思考了无数种自己会面对的情况。可是他唯独没有想到，在过程中他的思绪就已经开始变得混乱复杂，落地的时候没有疼痛，反而是一阵前所未有的清醒。
    猛的睁开双眼，苏灼大喘了两口气。
    他瞪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直到牧清风走过来在他面前摆了摆手，苏灼才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咽了口唾沫，他说：“牧兄，抱歉我这次睡得有点久了。”
    “你也知道睡得有点久，我还以为你就不打算回来了呢。”牧清风面上写满了无奈，只是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眶告诉苏灼，看到他醒过来，牧清风其实是很激动了。
    苏灼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他又问道：“牧兄，我……睡了多长时间？对了，我在梦里还见到了叶无荒，他是不是也陪着我一起过去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连串的问题砸了过去，牧清风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先回答哪一个了。定了定神，他最终是选择一个一个的来道：“你一共加起来睡了五个月的时间，你见到叶无荒也是真的。是师父的方法，让他进入了你的梦里，至于叶无荒现在的状况……”
    牧清风停顿了一下，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苏灼看向自己身边。
    苏灼本来还有些疑惑，可是回头看到自己身边沉睡的叶无荒的刹那，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充满了慌张：“牧兄，无荒为什么会这样？我都已经清醒过来了，他怎么还没醒过来？”
    “这个就不是我能给你解释的了。”牧清风摇了摇头，他说：“之前叶兄说去找你，我们就在拼命的劝阻他。因为谁也不知道过去之后会发生什么，这个术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完善。”
    苏灼皱眉：“那他……”
    “他那时候已经疯了，除了找你他脑子里进不去任何其他事情。面对这样一个人，你让我们怎么跟他讲道理？”牧清风叹了口气，回想起那时候的场面，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后怕还是该叹惋。他说：“叶无荒他当时已经几乎要入魔了，抱歉，不管是我还是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都不敢拦他。如果他入了魔，你不在，会发生什么，我想你也不需要我多给你解释了吧？”
    苏灼低头，到了嘴边的所有话，又被他自己咽了回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果说叶无荒是洪水，他就是叶无荒的阀门。一旦他不在，叶无荒可以毁灭一切，而且没有人能控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