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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被爱过吗?”顾衍突然冷声打断。
    帝王僵硬了一瞬,脸色十分难看的盯着顾衍,从未有过的失态让他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
    “看来没有。”顾衍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眉目冷淡,隐含嘲讽,“你的孩子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多个,他们的母亲们,就没有一个真的爱你吗?”
    不等帝王开口,顾衍便微微挑眉,故作恍然大悟的语气道:“原来如此,还真是可悲。”
    “怪不得,你见不得我们感情好,也怪不得,你看不到别人被爱。”
    帝王:“……”
    帝王明显的深吸一口气,脸色已经不只是难看,甚至躁郁至极,但是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冷静了下来,“他要将世界交给蝼蚁掌控,但浩瀚如烟的小世界,需要神明。”
    “但也只需要一位神明。”
    顾衍罕见的附和他的观点,“的确,所以楠楠,才是最合适的。”
    帝王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儿子,眯着眼似乎在怀念什么,突兀道:“你见过神明的鼎盛时期吗?”
    “我见过”帝王补充道。
    “无论是哪个种族,只要拥有神智,都无比疯狂的信奉着神明。”
    “幸运是神的垂怜,幸福是神的恩赐,一饮一食都要感谢神明的仁慈,所有强大的力量来源都是神明的眷顾。”帝王的声音难掩狂热。
    “可那些无法诚心的人因得不到神明的垂怜,变成了魔鬼——他们鼓动信徒,嫉妒,贪婪。”
    “信徒们不满足于神明赐予的神迹,他们想要更多。”帝王在这瞬间失去了他的理智,就像变成了一个没有礼仪斯文的,偏执的普通信徒,露出鄙夷的冷笑。
    “最终,那位仁善的神明在某个晴朗的午后,被一拥而上的信徒,分食了。”
    顾衍眉头微微皱起,只是这次他没开口,是怀中人睁开氤氲水光热金眸,攀上肩膀,气音问道,“那位,最初的神明呢?那些信徒呢?”
    帝王看到林楠的苏醒,恢复了冷静,他沉默了许久,久到他整理好仪态,再次缓步走回王座,“蝼蚁怎能承受烧灼。”
    他逃避了那位神明的后来。
    “按照推论,这时候的你会被纷杂绝望的记忆冲垮,哀求着结束你漫长的生命——如果我这个儿子从来都没出现。”帝王坐在摇摇欲坠、爬满裂痕的王座,整理着被气劲震的杂乱的衣袖,纵使他如何平静,眉宇间也显露出了极力压抑的暮气。
    如果不能真正的登上神位,他活不多久。
    “平静的接受失败,是我成为半神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导致我们计划失败的,竟然会是我们的儿子。”
    这位帝王在认输时都要维持体面,却在叙说神明时狂热如疯魔。
    林楠微微闭眼,混乱的记忆在刚刚骤然爆发,要拖着他坠入深渊。
    顾衍的声音在他耳边,帮助他更快的脱离泥潭——只要他记得自己是谁,就能从中脱离。
    就算顾衍没来,林楠也有足够的把握,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险地,但是顾衍来了……他很高兴。
    如果精神被混乱绝望的负面记忆冲垮,忘记了自己的来处,本心的绝望就足以压垮他。
    顾衍就是他的锚点。
    只要顾衍还在,自己就是林楠,也只是林楠。
    记忆清晰回笼,林楠也终于记起被禁锢与黑暗之前,他最不想记起的回忆。
    压垮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他最信任的长辈,再加上当时分神投影还在小世界游历,林楠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对方一直都像一位威严可靠的父亲,带着林楠来到这个小世界,为林楠讲解这里的风俗人情,帮助林楠与子民沟通,建造神庙,直到最后林楠被他封印禁锢,都不敢相信,这是背叛。
    林楠离开了温暖的怀抱,由顾衍搀扶手臂,抹去额角的冷汗,踉跄着站定。
    王座上,气质沉郁迟暮的男人熟悉又陌生,林楠隐忍的呼气,“你的想法在一开始就是错的。”
    “……诛心吗?”帝王绷紧锐利的下颌线条,不为所动。
    “自始至终,我的目的就是取代你。”视线撇过顾衍,帝王意味深长的眯起猩红眼眸,“感情是最不可靠的,你的软点依旧十分明显。”
    林楠不理会这拙劣的挑破,他现在只想知道,“你所信奉的是谁?”
    帝王眉头压低,要紧了牙关,没有回答。
    “……是那位被信徒分食的神明吗。”林楠清越的嗓音微微暗哑,他已经从帝王的神情看出了答案。
    难道让他消散,也是那位神明的意愿吗。
    森冷的寒气瞬间从头顶侵入四肢百骸,林楠瞳眸震动着,他想不通到底是记忆中的哪一位亲人,会想要致他于死地。
    察觉到林楠的颤抖,顾衍握住他的手,修长的指节狡猾的穿过指缝,与印有金纹的白皙五指交握,虽然没说话,却表明了他的意思。
    林楠刚稳下心神,神殿忽然振荡起来,地面龟裂,缝隙在摇晃中越裂越大,就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吸引人要跳入其中。
    一只青灰的大手从中探出,紧接着是坚硬的头颅,披挂铠甲的身体——那裂缝下,竟隐藏着许多巨大的雕像。
    “你想知道是谁,我来告诉你。”坐于王座的帝王已面无血色,但他已经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