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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被余下的那个役鬼,是兰渡分析了所有役鬼的微表情,找出了抱有一定自我意识,又没有那么「机灵」的一个。
此刻面对沈、兰二人,役鬼瑟瑟发抖。
沈轶问了几个问题:役鬼的主人是谁,要它们做事有什么目的……
役鬼只是求饶。几个问题下来,沈轶一个回答都没得到。
沈轶稍微停顿,叹口气。
没办法了。
兰渡一定找了最有可能说出答案的一个。保留神智,有回答的能力。
机灵,会审时度势,知道。也没那么「机灵」,不会冒出一堆小动作,甚至与沈轶讨价还价。
这样都不行,八成是被
下了禁制。
沈轶不再讲话,役鬼吞了口唾沫,并不觉得安心。
它感觉到,有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朝自己落了下来。
被「网」触碰的瞬间,役鬼先是茫然。紧接着,就被一阵足以令鬼魂飞魄散的剧痛捕获,“啊啊啊!!”
役鬼惨烈凄厉的尖叫声惊起一片林中飞鸟,也让沈轶皱起眉头。
看到他的神色,兰渡从沈轶袖中取出几块灵石,在役鬼附近布好隔音阵法。
一切静谧,沈轶的眉尖重新舒展。
窗外,月亮升至了最高点。
沈轶的神识像是一把篦子,把役鬼的三魂七魄都仔仔细细翻找一遍。
姓氏名谁?不重要,沈轶对一个役鬼的来历没兴趣。
为什么要行凶伤人?主人吩咐。
这就引起沈轶注意。在役鬼的记忆里,沈轶找到一个「人」。
可以自由地行走在阳光下,不为白日到来而影响的「人」。
沈轶透过役鬼的记忆,看了半晌。
期间,役鬼的身影开始一点点变淡。
在它彻底消失之前,沈轶把神识从役鬼身上抽出来,画一个灵阵,将它的魂灵放在其中,简单温养。
至于他自己,则顺着刚刚从役鬼脑海中看到的画面,往山中匪寨的遗迹去。
说是遗迹,是因为从沈老爷等人口中的说法来看,早些年,这里的白云寨的确给五原郡百姓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据闻寨主是一个元婴期散修,也有很多人说,此人早已入魔。
不过,一年年下来,白云寨发展到了五原郡的修真家族无法忍受的地步。
各家联手,将其勦灭。
到今日,也五六年了。
五六年中,很偶尔的时候,会有过路的行商游侠去匪寨歇脚。不过大多时候,这都是一片无人地界。
——至少在所有人的概念里,理应如此
可如今,沈轶抵达白云寨遗迹,第一个感觉就是:不对。
阴气笼罩在寨上,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沈轶暂且停下。他知道,自己已经离「终点」很近。那么接下来——
沈轶:“兰渡……”
兰渡下意识地应道:“先生——啊。”
他明白了。
系统再次封印感官。
视觉与听觉、触觉一起消失的时候,兰渡想到的最后一件事,是:这次一定不能和之前一样。
想得太多,兴许不知不觉中泄露什么。假若让先生知道,在他不愿意让我多想的时候,我「多想」了那么多,先生一定要不高兴的。
兰渡不希望沈轶对自己生气。不是因为他在意自己如何,他在乎的,仅仅是沈轶是否开心。
系统的数据库开始奔涌,他想到自己之前记挂的那个「疑点」。
到底为什么要觉得先生不用商店出品的物品是好事?最合理的答案,是「过于借助外力,可能会逐渐迷失自己」。
如果仅仅是作为系统的兰渡,计算到这里,就应该停下。但是,此时此刻,兰渡却多了一种「直觉」。
不止如此。
没有知觉的系统,完全不知道,自己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更不知道,这个原本应该是浅尝辄止的吻,和之前落在他颈间的手指一样,先是短暂离开,然后,又加深一层触碰。
唇齿被撬开,舌叶被勾勾缠缠。有水声,只是没有青年喉咙深处发出的细小声音。
这让沈轶略有不满。他咬了一下兰渡的嘴唇,心想,真麻烦。
理智一再提醒他,够了,已经够了。
可是,兰渡不会知道。
回春丹水会抹去他身上留下的所有痕迹,系统不会因为此刻发生的事情,产生更多关于「爱」的错觉。
错觉——
沈轶站直身体。
他看着从寨中走出的人。对方是一个白衣书生,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
数息之前,沈轶曾在役鬼的记忆里看过这个「人」的模样。
而在那个时候
,沈轶已经确定。作为操控所有役鬼的存在,书生同样不是活人。
太阳正在升起。
明耀日光之下,书生的面色透出一种健康的红润。
他在沈轶身前十步处站定,看起来并无半分忐忑不安,有的只是从容镇定。
这也难怪。
毕竟,在秘境中所有存在看来,沈轶都只是一个筑基修士。足有元婴修为的鬼修,当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书生开口:“这位小友,是特地来拜访我的吗?”
沈轶看着他,想了片刻,回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