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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愿顿时想揍这小子。
    “舒砚来过,做过检查。”边庭说。
    顾长愿探了探岐舟的额头,不那么烫了,他松了一口气,又想起岐舟拿枪指着他,顺手在他额头弹了一下:“臭小子,敢吓你爷爷!”
    边庭一听这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顾长愿没生气。
    顾长愿坐回折叠床上,擦着被淋湿的头发,忽然瞅见桌上搁着一把红色的瑞士军刀,旁边还堆了一小山包的木头渣子。
    “虽然卸了弹匣,但把配枪当玩具是违反纪律的,我打算给他削一把木枪。”边庭说。
    顾长愿想起边庭会削点小玩意,心想这样也好,省得岐舟再拿真枪吓人。
    “你先看着他,我去隔壁看看。”
    边庭点了点头。
    实验室里灯光明亮,这里大概是整座哨所最亮堂的地方。
    “怎么样?”顾长愿走到舒砚面前。
    舒砚从一堆试管里抬起头,盯着他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发表一番言论,可他眼神飘忽来飘忽去,最后什么也没说。
    顾长愿睨了他一眼:“你这什么表情?”
    舒砚扬起桌上的病例:“自己看吧。”
    顾长愿迟疑着翻开,扫了一眼龙飞凤舞的数字,能把阿拉伯数字写得像摩斯密码也算是医学界的特色了,他扫到末尾,憋了一口气,犹犹豫豫地翻回封面,确认上面写着岐舟的名字。
    “是不是弄错了?”
    舒砚转过身,朝何一明看了一眼,言下之意,这可是何一明写的。何一明还能有错?
    何一明迎着顾长愿的目光:“每一个数字都核对过。”
    顾长愿摇了摇头,忽然觉得喉头干涩,轻咳了两声,却吸进更多掺杂着消毒剂的空气。
    血清几乎没有起到作用,病毒在岐舟体内疯长,电解质、血象、淀粉酶全都一塌糊涂。
    怎么会这样?
    “他体温正常了,力气也恢复了……”
    还能玩枪呢。
    “恢复可能是一时的,也可能是假象,至少从血检结果来看,病毒感染到了肺和肾。”
    顾长愿腿一软,靠在实验台上,身子和心一起下沉。
    舒砚和何一明对视了一眼,跟着神情凝重。
    “老大,别灰心,岐舟这才刚开始治疗……”舒砚抽走顾长愿手上的病例,“等间隔期一过,我们就再注射一次。”
    顾长愿耳边嗡嗡地响,舒砚的话听一半漏一半,他倚着实验台怔了会儿,又拿起病例,在药柜里找了奈韦拉平和几副抗逆转录病毒药,转过身时,看到实验室中间的观察箱,小猴子气息奄奄地躺在里面。
    他走到观察箱前:“它怎么样?”
    何一明:“老样子。”
    “但它靠血清撑到现在……”
    “血清治疗效果本来就因人而异。”
    “干扰素有效果吗?”
    “还需要观察。”
    顾长愿驻足了会儿,他不敢想象岐舟浑身溃烂的样子,拖着两条沉重的腿回到隔离室。
    隔离室远不如实验室明亮,但好在有边庭在,边庭让他平静。顾长愿抹了把脸,提起精神:“他又睡着了?”
    边庭点了点头。
    “先叫醒他,喝点药再睡。”顾长愿扒开桌上的木头渣,摊开病例,思忖着用药剂量,余光瞟见刚削完皮的半截树枝,亮澄澄的。
    “削一把木枪要多久?”
    边庭想了想:“快的话三四天吧。”
    顾长愿:“那就快一点。”
    第五十二章 迷雾(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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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岐舟半睡半醒,喝粥的时候喊过几次喉咙痛,剩下的时间都在沉睡。顾长愿隔十分钟就探一探他的鼻息,生怕他睡着睡着就断了气似的,连边庭都看出不对劲了,跟着紧张。
    两人合着守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顾长愿终于抵挡不住困意,靠在床头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梦见自己站在解剖台前,握着解剖刀,划开汪正才的胸口。鲜血像冲破消防栓的地下水一样炸开,溅上他的脸和脖子。他浑身是血,忍不住去看解剖台上的尸体,但那张脸变了!不是汪正才的,是岐舟的脸!瘦削的下巴、扁鼻子薄嘴唇,没错,是岐舟。岐舟静静躺在解剖台上,肚皮裂开,没了肠子和胃,只有一腔血水,深不见底的血水!他大叫,扔了解剖刀,吓瘫在地上!
    他捂住眼睛,一定是看错了,不是岐舟,不可能是岐舟。他胡乱揉着眼,擦得满脸是血,再睁开眼……
    岐舟不见了。
    解剖台上是他自己。
    他浑身溃烂,鲜血淋漓。
    “啊!!!!!”
    顾长愿尖叫,挣扎着想醒来,可是动弹不得。
    他早就没了呼吸,成了一台会流血的机器……
    “顾长愿!醒醒!顾长愿!长愿!”
    他听见有人在叫他,慌慌张张的,那声音熟悉又亲切,让他忍不住想抓牢,他试着抬起手。
    “醒醒!”有人握住了他,一把掐住他的虎口。
    顾长愿疼地一呲,霎时出了一身冷汗,终于睁开眼睛。
    “我做梦了?”
    边庭:“是啊。”
    顾长愿喘了口气,只觉得喉咙湿漉漉的,像是被人摁到水里。他抓着边庭站起来,却两腿一软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