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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不进血。”顾长愿望着许培文。
    许培文换了针头,正要重新输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紧绷的皮肤上浮起一道道裂痕,裂痕涌出血液,血液流过的地方长出青紫色的皮疹。血液像一条细长的毒虫在手臂上缓缓爬行,分泌着毒液。这是重度感染的症状,恶沱似乎发现寄主即将死亡,急于冲破寄生的限制,寻找下一个宿主。
    “先别输血了,止血。”许培文说。
    女人的皮肤变得像纸一样脆,任何刺激都可能形成裂口,失血。
    “不行,止不住。”
    女医生快要哭了,血从腹腔的缝合口漫出来,女人的肚子迅速鼓起,像是瞬间又孕育了一个孩子。
    “别慌。”许培文安慰女医生,却看见女人的腹部浮起白色的水疱,和紫青色的皮疹混在一起。
    女人痛苦地挣扎,来回翻滚,像是有无数寄生虫想撕破女人的皮肤,寻找下一个寄主。她大叫,咳出黑色的血,血喷在顾长愿和女医生的护目镜上,令他们瞬间看不见,这很危险,手术室里还有针头、手术刀和剪刀,一旦碰到锋利的东西,皮肤就会暴露在血水中。
    顾长愿和女医生站着不敢动,许培文按住翻滚的女人,舒砚递来消毒巾,帮他们擦拭护目镜,血水喷上的舒砚的背。
    女医生止不住地流汗,即使她做过三千多台手术也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情形,汗水使得防护服紧紧黏在她身上,呼出的湿气充满面罩,让她眼前氤氲一片。许培文低声说:“不舒服就出去缓缓。”
    女医生深深咽了一口口水,摇头:“没事,让我继续。”
    血水依旧奔涌,从眼眶、鼻孔、耳朵和嘴里喷出,下.体滑出黑色的腐肉,像排卵一样滴在地上,女人却毫无知觉,癫痫一般地痉挛着。氧气罩里充满血和痰液,痰液堵住了输气管,不得不摘除。每个人都想止血,却不知道从何止起。顾长愿听到隔壁焦急的脚步声,何一明似乎在吼着什么,他听不清。
    三分钟后,女人心脏衰竭,大量失血后体温极速下降,没了生命体征。
    空气霎时静了,三人呆呆地望着手术台上的女人,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舒砚泄气地蹲在地上,血水依旧顺着女人的下腹涓涓流着,人都死了,病毒还在寻找寄主。
    “时间?”许培文问。
    “呕——”
    回答他的是女医生一连串干呕,女医生捂住嘴,飞快地冲出门去。
    顾长愿心沉到谷底,耳鸣瞬间涌上来,嗡——嗡——,眼前似乎暗了,黑暗牢牢罩住他。这是他亲眼目睹的第二个被恶沱折磨致死的人。她和岐舟一样,他一心想救人,却总是失败。
    总是死了。
    许培文长叹了一声,拍了拍顾长愿的肩膀,重重捏了一下。
    顾长愿忽然很想哭。
    “你们这边怎么样?”许培文拉开帘幕。
    何一明抬起头,冷冷扫了一眼血红色的手术台,约瑟夫愤怒地踢着墙角,钟新国摇了摇头,把白布盖在胖崽子脸上。
    2019年12月13日下午4时21分,瘟疫爆发第十天——
    新增死亡三人。
    胖崽子、尕子的女人,和一个未出生的婴儿。
    累计感染二十二人,确诊十四人,死亡四人。
    手术参考《血疫》和《第四级病毒》如有冒犯了专业生请见谅,可以指出,我会修改,谢谢了(应该没有坚持到这里的专业生吧,首页避雷一定要看)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终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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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胖崽子和尕子女人的死讯就传开了。起先是许培文告诉了村妇和尕子,这十天里,村妇不眠不休,士兵为她腾了一间房,她也不肯去睡,吃饭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许培文一句‘节哀’还没说完,她就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尕子受得打击不比村妇小,从女人怀孕那天起他就小心呵护着,还守着家里仅剩的一头牛,只等孩子出生后宰牛为女人熬汤,可现在牛还在,人却没了,连同他从没见过面的孩子一起没了。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发疯似的朝实验室里闯,却被士兵们牢牢拦住。
    过了片刻,医生抬出一架担架,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毫无温度的白布下盖着一张青紫又扭曲的脸。
    “不,不,那不是我女人,她不是这样的……”他尖叫。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许培文低声说。
    “不,那人是谁?那不是我女人!”
    “她病发得急,我们接诊的时候红疹已经扩散。”
    什么红疹,他听不懂,这些岛外的人总是讲一些听不懂的话,反正那不是他女人,她女人眼睛很亮,像星星,脸上有肉,红扑扑的,绝不是担架上那个面色青紫,宛如鱼皮的女人。
    “对不起,按照规矩遗体要尽快火化。”
    尕子慌了:“什么叫火化?我听不懂!别跟我讲这些!你们要把她抬去哪儿?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儿?”
    他扑向担架,被士兵死死拽住,许培文好脾气,耐心说女人染了病毒,不能碰,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越是被拦着越怒火中烧,也不管眼前是谁,对着那人小腿狠狠踩下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抓着他的手松了。
    尕子用力一挣,哭喊着朝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