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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分别站在大殿两边,拱手作揖:“恭迎昆仑之主。”
碧云宫内灯火通明,鎏金的柱子上泛着光芒,人们的声音如山呼般回荡在殿内,余音绕梁三尺不绝。
这里差不多集齐了所有还幸存的神仙,刚刚离开的景止和闻樱也在其中。
栖梧愣愣回首,看见顾秋寒朝他点头。
这是一场专门为栖梧准备的仪式。
顾秋寒默默的退到一边,剩下的属于栖梧自己的加冕。
栖梧岂能不懂?
他望向从面前到殿下尽头的长龙。
栖梧上次见这样的场面,还是他继任昆仑之主的时候。
可和这次相同却也不同。
昆仑凤族乃一方之主,受万神敬仰,继任仪式也有很多人来访。
可就算来祝贺之人,脸上也无非是可怜或者怜惜。
凤族灭族了啊,只留下一个少主,如何能撑起了这万年的荣光?
事实也很快证明,昆仑之主叛敌,当了魔族的走狗。
众神们发了疯的唾骂他,憎恶他。
说凤族万年基业被他毁于一旦。
栖梧也曾在夜里深想,路是他自己选的,他自己怎么样都可以,唯一后悔的是带累了凤族的名声,他却无力为它正名。
两百年来,他活在满是淤泥的泽沼,见不到从任何地方透过来的光。
他以为自己会烂在泥里,满身恶臭的了却此生。
可他从未想过有这一天。
栖梧未动,他扫过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就连恨他最深的火神玉林,脸上都是认真。
栖梧曾以为自己不需要这些虚礼,他拒绝景止所说的叫别的神仙对自己道歉或表示感谢。
到这时,他才发现,是他错了。
他不想见任何人,是因为他不敢面对任何人,他不接受道歉,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正得到原谅。
他害怕的其实一直是自己。
栖梧看清自己的内心后,才往前迈了一步。
接着,每一步都迈得越来越坚定,到登上高台的那一刻,他打破了自己所有的迷障,眼神从未如此清醒。
此时,碧云宫升起淡淡的光,好似什么燃尽之后的星星之火。
那是残存的凤族的魂魄,他们看着自己的少主的改变,欣慰的放下了最后一丝执念。
栖梧的眼睛里蓄满泪光。
顾秋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栖梧身边,他紧紧拉住他的手。
景止见到这一幕的时候,表情空白了片刻,紧紧攥住手指,凤族原来没有魂飞魄散啊。
姑姑……
“景止,我怕是穷极一生也比不上你。”至清她对着镜子瞄着红唇,虽然是在和景止说话,眼神却没停在他身上。
“姑姑怎么只去了魔界几天,就开始自怨自艾起来了。”景止笑道。
“虽然只待了几天,就仿佛见识到了世界的另一面。”至清轻声道。
“什么面?”
“不公的一面,景止你知道吗,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生来就什么都有了。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有天赋、有毅力,可用尽百倍千倍的努力,却没有一条路走。”
“姑姑,怎么多愁善感了?就凭您这炼丹手艺,早晚修复仙骨,重回仙道。”景止一脸认真道:“是他们眼拙,竟然为了安抚鲛族而放弃您。”
至清与鲛族的矛盾不是一两天了,这要从两段姻缘说起。
至清与天君应时乃是一对孪生兄妹,命格几近相同。
所以姻缘也几近相同。
当然不是说人,是吉时,成亲的吉时
正巧两人都有适宜的对象,就直接选在了同一天成亲。
至清的姻缘是北海水神。
天君的姻缘是鲛族公主。
两人一嫁一娶,本来应该算是天上最大的喜事,热闹了好几天。
可坏就坏在太热闹了,出了件谁也没想到的错,搞错了轿子的方向。
所以当一切仪式走完后,两边新人掀起盖头时,都傻眼了。
最傻的莫过于应时和至清两兄妹。
有什么比媳妇(新郎)变妹妹(兄长)更尴尬的事吗?
所以天君和至清这边不了了之。
而水神和鲛族公主却不同,神仙的姻缘是由天道见证的。礼已成,说什么也迟了。
天道最忌讳拆姻缘。
就这样,两门亲事被拆成了一门。
鲛族公主更因此记恨上了至清。
她本就仰慕天君已久,又盼了好久才等到了这一场姻缘,却被搅黄了。
她当然不记恨自己喜欢的天君,也不会记恨自己现在的夫君,唯一只能把怒火撒在至清头上。
至清躺枪躺的也莫名其妙,明明她自己也吃亏了。
但有些人显然不能以常理出牌,鲛族因为这事跟她作了几百年的对。
可至清这人也不是任由欺负的脾气啊,你打我还不许我还手了?
这么一来二去,明明是件小仇,最终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至清去境外采药,被鲛族公主在背后下了黑手,导致仙骨被剔。
当然至清也没让鲛族公主好过,直接动手让她滚去轮回。
但天道就是这样,即便是死了轮回,只要不是魂飞魄散,再怎么样仙骨都是跟着人的。
鲛族公主百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