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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生父母想要走进病房,乔娜拦住了他们,“医生正在抢救,请两位暂时不要进来,等抢救结束后,你们戴了口罩和手套后再进来吧。”说完,也不等找父赵母反应,就匆匆进去帮忙了。
其实站在门口,他们也能清晰看到里面的场景,几个白大褂们将他们的儿子团团围住。
两个白大褂将赵云生扶起来,使他呈半坐位,一人轻轻抓住他的头,使其往后仰。
“2%普鲁卡因。”那位叶医生的声音沉着而有力,他右手从刚刚提醒他们的护士手里接过一支针筒,左手在他们儿子脖子和胸骨处按了两下,随即针筒笔直扎入他们儿子的脖子正中处。
那根针明明扎在赵云生脖子上,但犹如扎在赵父赵母的心口处。
刚刚儿子喘不上气的痛苦模样清晰地印在赵父赵母的眼中,完全打破了他们心底“医生可能误诊”的微小期望。
“刀。”
看着那手术刀接近赵云生的脖子,找父赵母不由往前走了两步。
“拉钩,轻一点,小心一点。”
“好。”
“穿刺针。”
轻轻的“啵”的一声,很小声,但在赵母的耳朵里,确实格外清晰,她看着那个年轻的白大褂缓慢地抽动那个针筒,然后迅速地往赵云生的脖子喉咙里插入了一个管子。
“持针器。”
那个医生好似缝布一样在他们儿子的喉咙处缝了两针,随后拿了一张纱布剪开覆盖。
“上铁肺。”
那个大大的蓝色圆筒被一个医生打开,一张窄窄的床从圆筒里抽出来。
几个白大褂一人一边扶住赵云生。
“一二三,过!”
赵云生被从推床过道了铁肺的固定床位上,然后床被缓缓推入圆筒中,只留出一个头部来。
“脉搏正常,呼吸正常。”乔娜观测了一分多钟,抬头向叶一柏汇报道。
一众白大褂们都重重松了一口气,相互点点头。
叶一柏从病房里走出,走到门口,看到刚从护士台拿了手套和口罩回来的赵父赵母,他轻声道:“病人昏睡是因为打了镇定剂,算算时间,镇定剂的效力差不多就要过去了,两位可以进去陪护,病人醒来可能出现幻听幻视,情绪激动,或者行为异常,但是他的意识一直是清晰的,你们说的话他也能听见。
患者激动期持续得长不是坏事,如果两位发现病人肌肉松弛,流涎增多,那就是病情发展到最后阶段了。病人可能在几个小时内失去意识,死亡……医院允许探视,如果两位想要尝试中医治疗,我们不会阻止,但是我建议可以请那位医生到这里来看病人,相信您也看到了,病人需要呼吸及全身支持治疗,不然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叶医生说完,轻轻弯了弯他的腰,随后快步离开。
其余白大褂见状也下意识地在经过两夫妻身边的时候,微微低头弯腰,随即沉默离开。
赵云生的同事们站在病房外没有进去,病房里只剩下了赵家一家三口。
先是微弱的哭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嘶哑着嚎啕着,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这时已经是深夜,救护中心大厅里还有不少病人休息着,其中有一个陪着父亲的儿子见因为这持续不断的哭声,父亲丝毫不能入眠,不由气愤地站起了声来,“我去说说他们!”他这样说着,就要出去。
“不要去。”那个向来不好说话的法国男人严肃地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他目光直视前方,似乎可以透过帘子看到病房里那对夫妻绝望的模样,人生最痛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情感,无关国别人种,作为父母都能感同身受。
第148章
这一夜,包括叶一柏在内的许多人都没有睡着,但是这么多人,没人有出口去指责那对父母,虽说人的喜乐并不相通,但在医院这个特殊的坏境里,都是深受病痛折磨的人,虽说素不相识,但彼此间总是多了一份包容。
饶是魏如雪这样目下无尘的人,都少见地没有开口说一句抱怨的话。
早上莉莉来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两只眼睛还是红红的,看着这样的小姑娘,叶医生替她倒了一杯温水,“莉莉,作为医务人员,学会适应这种悲欢离合,也是你的工作。”
莉莉拿起杯子,猛地灌了好几口,她讷讷道:“我知道叶医生,但是我忍不住。”说着,又呜咽着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抱怨道:“我刚刚好不容易已经止住了,叶医生你还非提……呜呜呜。”
叶一柏:……
赵云生的事情令人遗憾,同时也让叶一柏意识到这个时代人们卫生意识的薄弱,像狂犬病这种病毒在疫苗和抗狂犬病免疫血清出来前,他们医务工作者能做的无非是宣传和提高百姓预防意识。
但是现在华国中认识的百姓有多少?身处这个年代,这个文化环境,他总算明白当初他小时候那大街小巷的广播的用处,在这个人均文化水平不高的时代里,作为声音载体的广播的传播效率比作为文字载体的报纸高多了。
早上七点半,叶一柏办公室的电话铃准时响起,是卡特医生,他依约准时到了办公室。
“好,我马上过来。”
挂下电话,叶一柏转头对莉莉说道:“我带魏如兰去神经内科,如果有急事,告诉乔娜,如果有急事去卡特医生办公室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