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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叶一柏心中诧异,好吧,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孩子会在这个时候找他,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很感激这个孩子。
他低头对邹晟铭说道:“老爷子,短时间多次血压急剧升高会加大发生急症的几率,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同时他转过头去对裴泽弼摇摇头。
裴泽弼轻轻叹了口气,对他点点头。
这时候瞿明志和那位家庭医生柳医生也从病房门口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似乎有些狼狈,半个身体被雨水打湿,头发上的刘海黏在一起一缕一缕的,脚上的小皮鞋也进了水,他现在披着一个被单,没错,被单,应该是乔娜给的。
“就是这位先生把这个孩子带进来的,叶医生您认识他吗?”乔娜低下身子一边拿起被单一角替小孩子擦了擦淋湿的脑袋。
乔娜指的是裴公馆的家庭医生柳医生,柳医生连忙道:“我是在门口看到这个小孩的,他就躲在医院的墙角,想跟着我们进来,我问了问他,他说来找叶医生。”
柳医生看向叶一柏的目光充满了早上没有的热忱,就好像以前他去其他医院做飞刀或者示范手术时,那些医生们看他的目光。
“叶医生。”小孩往前走了两步,但看到自己带着黑泥的鞋底在病房里留下不好看的脚印后,又默默退了回去。
小孩的声音和他可爱甚至可以说是漂亮的外貌极不相符,这种反差感让叶一柏很快就想起了一个人来,“肯恩?是你吗?”
小肯恩有些高兴地抬起头来,用力地点了点头,“是我。”沙哑的声音,许是因为淋了雨受了凉,他想要咳嗽,但咳不出声音来,脸上憋得通红。
“你现在得去洗个澡。”叶一柏上前,从地上将湿漉漉的孩子抱起来,“乔娜,那是我一个月前的病人,名字叫肯恩,你去找找资料,有没有他家长的联系方式。”
乔娜立刻点头,“好,我马上去,下雨天,孩子丢了,家长该多担心啊,你这个臭小孩。”乔娜瞪了肯恩一眼,使得肯恩立刻转过头去,扑进叶一柏的怀里。
乔娜说完,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护士台去翻找肯恩家长的资料,而叶一柏则带着小家伙朝值班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去,那里有热水可以给他洗澡。
“医生跟我们这种舞刀弄枪的就是不一样啊。”邹晟铭看着叶一柏抱着小孩子离开的场景,感慨道,在他看来,叶医生似乎挺喜欢小孩的,那他应该是很爱他那个男性的对象,才愿意牺牲这么多。
“叶医生确实很了不起啊,《柳叶刀》,全球最权威的医学杂志之一,全球医学工作者都想把他们最重要最优秀的医学成果和科研成果投给它,叶医生是第一个在手术案例版块发表文章的华国人,外科介入治疗癫痫,这代表的是一种新的手术术式,新的领域,又有无数药物治疗无效的癫痫患者可以重获新生啊。
我刚刚在护士台听说叶医生下周一又要做一台因为癫痫而智力发育迟缓的大脑半球切除术,这又是一个非常高难度是新手术,而且涉及术中唤醒,就是一边开颅一边把患者叫醒,测试患者的反应,多么天才的想法,这能在最大程度上保护大脑功能区,减少后遗症,即使我不是外科医生,但我也由衷钦佩他。”柳医生兴奋地说道。
房间里的人都不由诧异地看向柳医生,柳医生在裴公馆当了近十年的家庭医生了,向来稳重少言,不管是裴泽弼还是邹晟铭都少有见他说这么多的话。
邹老爷子笑道:“老柳啊,我来上海这么多天了,你跟我说的话一共加起来,还没有今天一天说得多。”
柳医生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摆摆手,“老爷子,别取笑我了,一时失态,一时失态了。”
而一旁的瞿明志完完整整地听完了柳医生的话,他眉头微皱,低声重复道:“一边开颅一边把患者叫醒,测试患者反应?是让患者清醒着感受自己大脑被切开的感觉吗?这些拿手术刀的,怎么听起来比咱拿枪的还要可怕些。”
瞿明志的话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房间内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包括裴泽弼在内的众人都不由沉默了几秒钟。
而另一边在值班医生办公室帮小肯恩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洗完后,叶医生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衣服都湿了,虽说有被单裹着,但是家长过来看到一个光溜溜的孩子裹在医院专用的被单里,好像不是很好吧。
叶一柏将小孩裹起来往办公椅上一塞,“肯恩,你自己呆会儿,我去帮你拿衣服。”只能去护士台那个病号服了,不知道救护中心有没有准备儿童款的,没有的话还得去外科拿。
肯恩点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呆在原地。
叶一柏走出办公室,同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只是他没有发现,他转身的一刹那,一个胖乎乎的小孩踮起脚来转开办公室的门溜了进去。
“乔娜,联系上肯恩的家长了吗?我们这有没有肯恩可以穿的病号服,稍微小一点的。还有拖鞋。他的衣服都湿透了。”叶一柏走到护士台问道。
护士台里,乔娜正在打电话,她对叶一柏做了个“嘘”的动作,随即礼貌地对电话那头说道:“请问是肯恩的家长吗?”
“不是,哦。对不起,我打错了,抱歉。”乔娜挂下电话,再次重新拨号,她边拨边抱怨道:“上帝啊,我自作自受,病历里的联系方式写得太潦草了,我自己都认不出这是个什么数字,幸好只有一个,我只要0到9试个十次就行,如果有两个数字,我真的直接从黄浦江跳下去,下次我一定规范病历写法,这字迹必须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