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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柏连忙道:“庞德太太您不要着急,这只是小概率事件,我们对每个手术的病人家属都这么说。”
沈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的丈夫组织,“好了,不要耽误叶医生去做手术了。”
“对对对,不耽误,不耽误您了。”沈娜后退两步,一只手紧紧握着丈夫的手臂。
叶一柏等人对他们点点头,小护士快步上前推开手术室的门,白大褂们鱼贯而入,就在手术室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沈娜突然上前两步,“叶医生!”
叶一柏等人转头望去。
“拜托了。”两夫妇同时向白大褂们弯下了腰,“拜托了。”
“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庞德先生,照顾好太太,孕妇弯腰不好。”叶一柏说完,手术室门缓缓关上。
泰勒长舒一口气,低声道:“每次遇到这种场面,我的压力就会很大。”
“因为手术对我们来说或许只是工作,而对病人和病人家属来说,它事关他们自己或他们最爱人的生命和健康,是天大的事。和将生命和健康托付给你的信任相比,这点压力不算什么。”叶一柏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
泰勒沉默了几秒钟,“您说得对。”
冰凉的水冲在手臂之上,使得叶一柏和泰勒都是精神一振,1933年的手术室可没有空调,每当夏日,病人还好,麻醉后没什么知觉,但医生站个几小时每每汗流浃背,额头上的汗不能滴下来,手上如果在做精细的手术还不能随意动作,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了,走吧。”叶一柏将手臂从水龙头下拿出,转头对泰勒说道。
“嗯。”泰勒这边也刷完了手,点头应道。
叶一柏等人走入手术室的时候,劳拉等护士们已经准备好器械,亨利也已经准备好了麻醉药剂,因为小肯恩本就有喉返神经损伤,为了防止气管插管的二次伤害,这次便直接用气管切开术来维持手术中的呼吸。
“叶医生。”
“叶医生。”亨利、劳拉看到叶一柏进来,全都各就各位。
叶一柏从劳拉手中接过一次性手套戴上,走到手术台旁边。
肯恩已经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等了接近二十分钟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冰冷的手术台,手术器械相互接触发出的声响以及充斥鼻间的消毒水的味道,使得小肯恩的神经越来越紧绷,他想象着那冰冷的手术刀割破他喉咙的场景,眼眶一点点湿润起来。
“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东西,是不是饿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他头顶不远处传来。
小肯恩睁开眼睛望去,只见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人正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
“叶医生。”小肯恩呐呐地开口道,虽说看不到叶医生口罩下的笑容,但是他的眼睛里全是温和的笑意。
“呦,都哭了啊,敢一个人冒着暴雨跑出来的小勇士哪里去了,放心,睡一觉就好了,我保证。”叶一柏轻声说道。
肯恩定定看着叶一柏,点点头,嘴里还嘟囔道:“我没哭。”
“好,我们肯恩没哭。”叶一柏一边说,一边对亨利点点头。
“2%的普鲁卡因加肾上腺素少许。”亨利将早已准备好的麻醉剂注射器递给叶一柏。
叶一柏接过注射器,同时劳拉上前,将一个垫子垫在肯恩的肩膀下面,使得他头往后仰去,确认其颈部在正中位置且保持伸直状态后,劳拉将一块洞巾盖在肯恩身上,使之只露出颈部手术部位。
“叶医生。”肯恩下意识地寻找这个手术室里他唯一熟悉的人。
“不用怕,闭上眼睛睡一觉马上就好。”叶一柏两只手术在肯恩脖子甲状腺的位置按了按,随即往下移,找到甲状腺软骨下缘和胸骨上切迹正中位置后,注射器垂着刺入,药水缓缓推入,推到四分之三左右,他又在气管两侧位置注射了少许麻醉剂。
小肯恩只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被针扎了几下,随即就没什么感觉了,这就是手术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时间。”
“早上八点二十五分。”
约莫过了五分钟后,叶一柏碰了碰小肯恩的颈部,“肯恩,有感觉吗?”
“什么?”
叶一柏稍稍用力了些,“脖子有感觉吗?”
肯恩说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变大了,又好像不见了,他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摸,却被劳拉按住,“肯恩,不能动哦。”
叶一柏已经从肯恩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他对泰勒道:“消毒,开始手术。”
泰勒点点头,用镊子夹着用碘酒浸过的棉花快速消毒手术部位,一连消毒了三遍才后退一步。
等到碘酒稍稍变干,叶一柏戴着手套的左手食指按住肯恩的喉结,和拇指中指一起固定住肯恩喉部。
“刀。”
手术刀轻轻滑过刚刚注射器刺入的位置,一丝血线很快出现在肯恩喉部中央。
泰勒和亨利一个用镊子夹着棉花吸收流出来的血液,一个快速拿止血钳分离两侧胸骨舌骨和甲状肌。
“峡部有点大,甲状腺拉钩。”叶一柏看着亨利将甲状肌向两侧拉开但是气管还是若隐若现后,抬头对劳拉说道。
劳拉点头,将甲状腺拉钩递给叶一柏。
“再拉开一点。”叶一柏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将肯恩的甲状腺峡部往上牵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