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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路上缓缓行进着。
二十公里外的东县鹏村和洋村,不少村民手里拿着锄头和扁担,一脸凶相地和一群黑制服们对峙。
“把二牛他们放了,我们就走。”领头的村民努力装出凶狠的样子,但因为多日没有好好睡觉而凹陷的眼圈以及干裂的嘴唇,使得他的话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有力度。
警事局的警员们心里也是窝着一肚子火,这世上谁不爱惜生命,自从鼠疫开始,他们就被派到这个荒郊野外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感染上,他们中已经有两个被送走了,他还记得他其中一个同事被送走时的眼神,是那么空洞而绝望,下个月就是春节了,但他那位同事或许再也见不到他的家人了。
但是饶是如此,这群刁民还是不知足。
“他患上了鼠疫,必须送到隔离点,你们不怕死,我们还怕呢,不想死就乖乖回去呆着,不要聚集在一起,天知道你们中还有没有得鼠疫的。”警员们都戴着口罩,全身上下用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声音从口罩后传出来,带着浓浓的鼻音。
领头村民旁一个年轻人闻言冲了出来,“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好不好,我没病,我真的没病。”他一边喊着一边就要向警戒线冲去。
警员们连连后退,“不要过来!”
“不准过来了。”
“最后一次警告,不准过来了。”
那个神色已然癫狂的年轻人丝毫没有将警员的警告声听进耳朵里,他只看到越来越近的警戒线和越来越近的自由。
随后
“砰”得一声乍响,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228章
癫狂的年轻村民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冬日的寒风呼呼地吹着,空旷的野地只听得到不远处村内犬吠声。
那个有些疯癫的年轻村民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浑身如筛糠子一样颤抖着,不敢再向前一步。
“你疯了!那是普通村民!小心队长扒了你的皮。”旁边一个警员震惊地看向自己的同事。
那个开枪的将枪往枪套里一塞,“老子早就受够了,扒皮就扒皮吧,总比在这里陪他们死强,我还想回家过年呢。”
其余警员们都神色黯然,他们已经在这边执勤半个多月了,按照一月一岗的规则,他们再熬半个月就可以回市区,但艰苦的环境,巨大的心理压力,身边同事一个个倒下,里面的村民也一个个倒下,每天都能听到村庄里的哭嚎声。
刚开始是白帆,后来长久封锁不能出去,就变成白色的粗布,一大片一大片地飘在各家各户的门口,就好像冬天的雪,让人的血液都又凉了两分,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许多警员甚至觉得他们马上就要疯了。
村民们被枪声一吓,大部分人都被吓了回去,但是还有几个似乎被枪声刺激到了,红着眼睛拿着锄头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反正在这里也是死,一天天地等死还不如让黑皮子给我一枪痛快,想要带走我儿子,除非踏过我的尸体!”领头的村民喘着粗气,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样往警戒线走来。
“二牛爸,二牛爸,你别冲动。长官,长官,求求您了,别带走二牛,我们把他关起来,他不一定是鼠疫的,可能只是风寒,吃点药就好了,求求您了,长官。”那个领头村民的妻子一边抱着愤怒的丈夫的小腿,一边朝着几个警员的方向不断磕头,不多时头便变得青紫起来。
然而此时的丈夫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挣脱妻子的束缚就要向警戒线冲去,同时警戒线另一边的警员也再次拔出枪。
“如果再次有人冲击警戒线,我们的枪就不会只往地上打了。”村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也激怒了本来处在崩溃边缘的黑制服们,他们不少人都拿出了枪,紧张的气氛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并不悦耳的喇叭声响起,对峙的双方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几辆大卡车正缓缓向他们驶来。
车子在他们不远处的停下,有人从车里跳了下来,方贺眉头紧皱地走向警戒线。
“干啥呢,小崽子,那枪声响得我们大老远都听到了,耍威风啊。”方贺一改在苏正阳面前的恭谨,上前用力敲了敲领头警员的头。
这回无论是医疗队还是来支援的警事局的人都穿了厚厚的防护服,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如果不是方贺开口,还真没人认出他来。
“方……方处,您怎么来了。”
方贺目光扫过满眼血丝的下属和有些惊惶的村民,故意用稍微大一点的声音道:“医生和护士们带着药品来了,忠华村的村民会全员全员暂时移居,那里会建成临时的救治医院和医疗队和护卫队的休憩处,我们没有放弃你们每一个人。”
说着,他上前,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下属,“现在我们有足够的人手了,六个小时一班,四班倒,值够二十一天和市区的换班,争取让你们春节能回去一趟。”
警员们愣愣地看着方贺,随即目光转向那几辆卡车,卡车前座上依稀可以看到几个白大褂的声音,还有卡车后面,用绿布包起来的一箱一箱的,是食物和药品吧。
“我们……春节能回去?”
“能,我来之前和市区的都协调好了,成家的观察期没问题都回去过年。”方贺爽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