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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走了,他们走了,我们可以上去了。”远处似乎传来一个有些欢快的男声,叶一柏闻声望去,目光穿过两个蓝制服中间的间隙,看到一群男男女女正从不远处向火车走去。
    他眉头下意识地一皱,想起刚刚霍尔的诘问,心下明白了几分,他转头看向周郝仁,“周先生,这些人是想跟着这辆火车离开平津吗?”
    周郝仁也既然已经决定全力支持叶一柏,自然也不会像对着库克等人那样打官腔,他点头开口道:“对,自从去年十一月,平津城的真实情况见报后,这平津城的铁路客运就被限制了,如今更是只有每月一次的物资专列可以进出,因此每个月想要搭乘物资专列出平津的人不少。”
    离站台口越近,叶一柏已经依稀能听到门口传来的嘈杂的喊叫声,“长岗遭难,殃及平津,这鼠疫犹如滔滔江水,若不堵在平津城,江水南下只会有无数个平津城诞生。
    我来之前,上海、杭城、苏城等都已出现小波鼠疫潮,若是北方把不好门禁,全国疫起,就算平津疫情控制住了,也会复起。”
    叶一柏说完,周郝仁一时没有接话,叶一柏本以为他会说一些这些人都是权贵不好得罪的话,甚至叶一柏已经想好了如何回复,却没想周郝仁沉默片刻,直接转身对那位严主任说道:“叶医生说得对,不能让人再出去了,去站里打个招呼,无论是谁,从今天开始,没有盖防疫章的书面文件,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平津!”
    周郝仁的话掷地有声,吓了严主任一跳,就连一旁的霍尔和库克也投来了惊异的目光,霍尔对着库克摊摊手,用口型道:“他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库克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年轻的华国医生,周郝仁两次表态前后不过半个多小时,而在这半个多小时内能改变他想法的就只有这位了吧。
    霍尔顺着库克的目光看过去,随即笑着点了点头,也只能是这位叶医生了。
    “包括他们吗?”严主任口中的他们自然是今天想要搭乘物资专列出去的人,他们已然已经快走到火车前了,只是火车还在卸物资,一时不能立即上车。
    周郝仁回头看了那群满脸喜色高高兴兴往前走的人,沉声道:“包括。”
    严主任抿了抿嘴,也下意识地看了一旁的叶一柏一眼,随即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知道了。”随即快步向火车站管理处走去。这种突然拦人的事,实在太得罪人了,即使有周郝仁开口,火车站也不一定会配合,得要他亲自出马才行。
    叶一柏看着那位严主任快步而去,然而约莫十分钟后,一队穿着制服的站台安保人员快步而出,将那群已经走到火车前,正高高兴兴等着上车的人团团围住。
    尖利的争吵声,小孩子的哭闹声,男人的喝骂声,有人从包围圈里冲出来,想要冲到周郝仁前面,只是没等他冲到跟前,左右两边蓝制服就已经迅速上前,将人制服。
    “周郝仁,你这个王八蛋,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你以为你掌了权就了不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还不是觉得你谁也不得罪,最好糊弄,你相不相信你今天强制不让我们出去的事一传出去,你这个主事人也就当到头了。”男子高声喊道。
    这时候叶一柏一行已经到了站台门口,站台门口还有不少想要往里挤的人。在这个消息闭塞的30年代,普通老百姓大多老实本分,既然官家说铁路不通了,根本想不到会有物资列车,更想不到要等在火车站外面,看能不能混上车去。
    而有点后台的大多是想办法要名额,也不会傻愣愣地等在外面,被火车站的保安拦住,他们丢不起这样的人,因此会在火车站外面傻等,希望混上火车的大多是一些有点门路,消息灵通,善于投机取巧的人。
    男子的喊叫声让正在努力向前挤不少人都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他们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叶一柏一行以及那个被蓝制服们压倒在地上的男子。
    “那是百源车行的许老板,听说很有后台,怎么被压住了?”有人道。
    那人口中的许老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周郝仁,许是因为他刚刚声音太大,又或许是因为叶一柏这行人左右护持的两队蓝制服让站台口的人感到了压力,现场一时安静下来。
    周郝仁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血液沸腾的感觉了,来到平津城,当了这么多年老好人,血都似乎有些冷了,他深吸一口气,向霍尔和库克方向走了两步。
    “霍尔先生,库克先生,您们刚刚说不想让任何人出平津城的话还作数吗?”他看向霍尔和库克两人。
    霍尔和库克两人正看得有趣,却没想周郝仁竟不去解决问题,而是走向了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两人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自然也不是傻的,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周郝仁的意图,心中也不免犹豫,毕竟不止是华国权贵,他们中的许多侨民也是想通过这个渠道出去的。
    “周先生打算怎么做?”库克率先开口,想要知道周郝仁的打算,若是口头承诺的话,那他们也乐意应下,毕竟大使馆那边的命令还是全力抗疫,他们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我们出个三方合议通知,在疫情被控制住前,封城!”周郝仁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胸腔中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他的呼吸急促,面色潮红,连大脑都好似一片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