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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烹鲜鱼,顾名思义是将鲜鱼以油烹之,以热油滚烫来锁住鱼肉鲜甜。
可杏花楼的做法却与别处都不相同,杏花楼中的油烹鲜鱼,是先由客人选定一条足重五斤的大鱼,再用大厨无比利落的手法刮鳞片肉后立时上桌。
上桌后,当着客人的面前淋上佐料,铺上葱姜,烹上热油。
以滚烫的油温直接将鲜鱼烫熟,一系列的操作下来,那只五斤重的大鱼身子虽然熟透,可是嘴巴依旧能呼吸求生,令人叹为观止。
既然是请客,顾深也自然点了这样一道极其体面的招牌菜。
大鱼上桌,只见上菜的两个伙计一人拿着调配好的酱汁,一人端着滚烫的热油,恍如山洪爆发一般倾泄倒下。
原本令人惊叹的一幕还未来得及发生,便听得席上有人“哎呦”一声。
叫痛之人姓崔名和,是这几家胭脂行中最小的一家胭脂行——红玉胭脂行的掌柜。
方才伙计倒油不知怎得偏了几分,又正赶上他起身去拿酒壶,飞溅的热油就扑向了他外袍的袖子上。
“这位客官!您没事儿吧!”两个伙计连忙放下手中的油瓮和大碗,凑过去关切的问道。
“哎呦…这这这…能没事么?”崔和拉着自己被热油溅了一大片的袖口,嘴里懊恼的嘟哝着:“这可是我家夫人新做的衣裳啊!新做的衣裳啊!这这这都溅上油了!你们说这怎么办啊?!”
原来,这位崔掌柜的因为自家的铺面小,生怕被其余的几家掌柜瞧不起,便让自家夫人将过些日子陪她回娘家新做的袍子拿了出来,并且再三保证绝不会弄脏半点。
谁知他这厢臭美还不到半个时辰,袖口上便被热油崩了一大片。
只要一想起自家夫人那没命的唠叨,崔和就觉得自己脑浆子都快要煮沸了。
小伙计来与他道歉,他不依不饶的让人赔他。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顾深起身分开了双方,开口道:“不要紧的崔掌柜,好在您不曾烫伤,只是一点油污而已。您若信得过我,便将外袍宽下来,我与您洗干净就是了。”
“你?”崔和将信将疑道:“顾少爷,我这衣裳眼下还好,您若是洗坏了可怎么好?”
“若是我洗坏了,我便赔崔掌柜一件就是了。”顾深颔首看了眼周遭众人:“眼下有这么多掌柜作证,在下还能抵赖不成?”
“嘶…这个嘛…”崔和满脸愁苦的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袖口,最终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既然这样,那就有劳顾少爷了。”
顾深双手接过了崔和那件无比金贵的外袍,当即吩咐那个惹了祸的小伙计端来了一盆清水,又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一块实现准备好的香皂来。
这块巴掌大的香皂通体纯白,与象牙同色。方方正正的形状,光滑的表面上印着凸起的梅花图案。香皂四周,还隐隐约约夹杂着几片粉红色的干制梅花。
顾深将崔掌柜那溅了热油的袖子往清水里浸了一浸,又拿着那块儿精致如瓷器一般的香皂在袖口表面擦了又擦,随后又在手中搓了几下,再将袖口放入清水之中淘洗几遍,先前那些附着袖口上的油污便尽数溶解在了水中,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
“崔掌柜,您若是不嫌弃,便让伙计将您的衣裳拿到他们这杏花楼的后院通风处晾晾,今日太阳好,约着有一个时辰便能干透了。”顾深又将那片袖口放在手中扭了扭,彻底展平后递到了崔和面前:“您看怎么样?”
“顾少爷,您用的什么宝贝东西?这真神了呀。”崔和托着自己半干的袖口,给左右两边的人都看了一遍才交给小伙计拿到室外风干。
崔和身边同样被眼前这一幕吸引的两位掌柜,也忍不住伸手拿起了顾深方才用的那块儿十分精致的香皂来,拖在手心里反复端详:“顾少爷,您这是什么金贵东西啊?竟然有如此奇效?”
顾深也并未打算故弄玄虚,用桌上的手巾擦了擦手,将身后那一箱香皂的成品都端了上来,挨个与桌面上的掌柜分发。
“诸位掌柜,实不相瞒,今日在下邀您诸位来此,就是想让您诸位看看在下新制的这件东西。”顾深从箱子里随手拿了一块儿,掂在手心中道:“此物名唤香皂,是在下独家秘制而成。此物色润质柔,香气宜人。既可用于浣衣,可用于净面,不伤手足还能润泽肌肤。不知您诸位可有兴趣将此物放到您诸位的铺面里售卖呢?”
此言一出,桌上的几位掌柜都开始了交头接耳的讨论。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一个年纪颇长的掌柜开口问道:“东西倒是好东西,只是不知价值几何?不知比眼下市卖的皂角可相差几许啊?”
“此物虽然精致,可制作方法并不算难,比起市面上的皂角香胰价格至少要低上五成。”顾深目光炯然的看向众人:“诸位若是有兴趣,那么便可到我这里下订,我分文不取,待诸位卖出后每块儿香皂分我两成利润即可。”
顾深的话,再次引起了饭桌上的众人一片讨论。
订货分文不取,卖了银子后只分两成利润,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去哪儿找呢?
不过生意场上的人都格外信奉一句话,那便是“贪小便宜吃大亏”。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后,还是那个年长的老掌柜提出了新的问题:“顾少爷的意思我们都听明白了,可是这东西若是铺天盖地的来,家家铺子里都有了,这百姓们可还会买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