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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她们来,小和尚上前行礼说道:“请两位施主往这边走,那位贵客已经在此等了许久了。”
宋溪之回了一礼:“还请小师父为我带路。”
秋桐有些诧异,试探道:“小姐今日莫非还约了别的小姐?”
宋溪之不答。
两人跟着小和尚走,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之后,小和尚停了下来,红着脸不敢正视两人,低着头道:“两位施主,那位客人就在这前面了。”
宋溪之放眼望去,只见前面有一个小湖,清澈见底,时有红色的锦鲤出没嬉戏。
湖中央是一个小亭。亭中有一人。玄衣,背脊挺立,与周围山水完美地融为一体。
宋溪之向秋桐吩咐道:“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你就在这附近转转吧。”
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小和尚,他又加了一句,冷声警告,“佛门净地,记得谨言慎行。”
秋桐应声说是。
宋溪之裹紧了身上大红洒金枯梅披风,往亭子里走去。
这段路不长,却也不短。等宋溪之走到亭中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杯热茶,白汽蒸腾,很明显是刚沏好的茶。
沏茶是一门细致、讲究时间的艺术。早了,茶就凉了,失了味道。晚了,客人来了,茶水未到,失了礼数。
能让客人喝上一杯恰到好处的热茶,需要的可不仅仅是一手沏茶的好功夫,更重要的是对对方行程和时间的把控。
宋溪之挑眉,看来景简华的消息挺灵通。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太子殿下好手艺。”
“不敢当。不过略有涉猎罢了。”他说着,又开始沏第二壶茶。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像一场表演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此情此景虽美,可是景简华明显不是爱显摆茶艺的人。
他沏两壶茶……宋溪之道:“看来殿下有许多话想和我说。”
“错了,应当是宋小姐有许多话想和本宫说。”
如果不是宋溪之有意引他上钩,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查到暗夜的线索?既然是宋溪之有求于他,主动发起的这场谈话,景简华自觉他当然是掌握了主动权的那一方。
他的语气虽然淡淡,可是里面的强势却丝毫不含糊。
宋溪之自然也听了出来,抬眼看向景简华,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殿下既然已经来了,何需在意这种小事。”
“更何况,殿下前不久才说了心悦我,如今这就是殿下的态度么?嗯?”他的尾音压得低靡,说不出的绮丽妩媚。
景简华不动声色地离宋溪之远了一些,眉头微皱。
两人双目相对。
宋溪之哂笑一声。
“啪”地一声。
厚厚的一叠纸被掷到桌上。
景简华捻起其中一张纸,打开从头到尾仔细看了,将纸全都收进了袖子。
他眼底神色深沉,像是笔尖最浓的那滴墨在眼底晕染开来,轻声道:“我现在倒是真的对你有点好奇了。”
“哦?那你可要小心了。”宋溪之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以前这样说的人,都已经死得化成灰了。”
听见宋溪之的话,景简华放下茶杯,只微微一笑,不做评论。
他的笑容很轻,就像一阵清风穿山而过,清爽微凉,令人心旷神怡。
宋溪之却从他的笑里察觉出一种漫不经心,这种漫不经心大抵是来自上位者对周围事物的高度掌控感。
就像丛林里的狮子一样,趴在原地的那份懒洋洋,本质上也是来自于对自己强大实力的十足自信。
“殿下不信我能做的出来?”宋溪之手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地问道。
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大众总会在先天意识里不愿意相信他的道德丑恶,并且无意识地给他加上一层光环,把他美化成一个道德无瑕的“完美”女子。
柔弱无害的,渴望被保护的,这些特质才符合大众对女子的期望和想象。
而狠辣,翻脸无情……这些明显是被排除在大众期待之外的。
男人就像猎人一样,再如何有耐心,归根结底还是期望没有白费功夫,捕获到心仪的猎物的。
它或许可以稍稍调皮骄纵,但是绝不可过分放肆狠辣,伤了猎人。或者窜回森林里一逃不返,让猎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特别是当狩猎关系倒转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惊慌失措,不安恐惧,甚至气急败坏。
宋溪之突然很期待景简华会怎么回答。
“本宫当然相信宋小姐的话。”景简华笑道,“就算以前还不信,但现在不得不信了。”
“能从宋相手里拿到这些,宋小姐注肯定是一个聪明人。本宫向来不敢轻看这样的人。”
景简华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宋溪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个聪明人是可以相信的,但是一个心狠手辣,连至亲都可以出卖的聪明人却是不能信任的。
这种人,只能利用。
恰好,现在在景简华的眼里,他就是这种可以利用的人。
宋溪之哂笑:“我曾经听过一句话‘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的。’殿下这样信我,莫非在殿下的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不成?”
听见宋溪之的话,景简华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合作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