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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忍。
    他昨晚坐在东偏院的屋顶上,遥遥巴望着乌衣巷了无车马人踪,满心期待宁扶疏听见两只笨鹦鹉说出自己调`教好那话的反应。可他在月色霜寒下坐了整整一宿,等得鹦鹉都歪起脑袋睡着了,也没盼到宁扶疏回府。
    今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又不气馁得跑来前院舞剑。
    名为闻鸡起舞,武学造诣不可偷懒懈怠。实则醉温之意不在酒,眸子牢牢盯着府门一处瞧。
    额头青筋突突乱跳,顾钦辞挽起一朵剑花起势,下一瞬,长剑招式径直冲着齐渡而去。
    两个都是擅武之人,察觉到迎面而来的剑气,齐渡立马侧身闪避。可他到底因双手抱着长公主有所顾虑,且自己的武功比起熙平侯本就略微逊色,顾钦辞的长剑几乎贴着他脸侧擦过。
    没受伤,但头发被锋利剑刃削下一截。
    发丝在半空幽幽转了两圈,飘落地面。
    顾钦辞及时收了剑,自然上前一步,不偏不倚恰好将那缕黑发踩在脚底。他假意这才看见齐渡,不带温度的冷冽视线落在影卫低垂的头颅:原来是殿下和齐侍卫。
    适才本侯练剑过于忘神,险些误伤殿下。看来齐侍卫的武功还得再练练,否则如何能保护得好殿下。
    齐渡嘴角一抿,面无表情应道:是。
    然而他说完许久,熙平侯还站在原地,似乎没有让开的打算,不禁再度开口:侯爷?如果您没有其他事,属下还需送主上回寝殿。
    顾钦辞淬了冷意的目光始终落在宁扶疏身上,看她巴掌大的脸半张埋在斗篷毛领里,另半张则暴露在空气中,在这寒气逼人的清晨里晕染霞红,犹如云翻雨覆时浮现的情潮。
    压在心头的火苗燃烧愈旺,顾钦辞竭力按捺住一剑捅死臭影卫的冲动,出口嗓音是被怒火熊熊灼烧过的喑哑:把殿下交给本侯便好,你可以退下了。
    宁扶疏烧着热,脑袋昏昏沉沉,怎么也醒不过来。依稀觉得耳边很吵闹,似乎有人在她身旁发生了争执。
    几度想听清内容,却偏偏整个世界一片虚无混沌,费劲精神也只能勉强听见叽叽喳喳的模糊声响。
    委实被闹得糟心烦躁,她撑着仅有的意识,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抬起,向上攀到谁的脖颈勾住,让他别吵了。
    顾钦辞蓦地瞪大眼睛,漆黑瞳仁似要喷出火来,隐有燎原之势。
    同一个瞬间,齐渡欲将人交出去的手臂忽然又收了回来。他原本心想,驸马爷也算长公主府半个主子,顾驸马说的话,身为长公主影卫自然得遵从照做。
    但主上一个猝不及防的动作,不免令他下意识理解成:主上不愿让熙平侯送。
    驸马爷只是半个主子,而长公主才是真正的主子,该奉谁的命令,不言而喻。
    他非但没把长公主放下来,反倒臂力收紧,侧身绕过熙平侯往府内走。
    站住!长剑寒芒森冷横挡在身前,顾钦辞脸色早已黑如深渊,手腕陡然翻转,削铁如泥的剑刃架在了齐渡颈侧,齐侍卫没听见本侯说的话吗?要不要本侯再重复一遍。
    他哂笑扬声:本侯是殿下的夫君,照顾殿下起居是本侯分内职责,不劳齐侍卫越俎代庖。
    院中各自忙活着的婢女与院外守门巡视的护卫登时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瞥去一抹好奇视线,偷偷窥伺贵人间的风流韵事。毕竟在长公主府伺候久了的人都知道,殿下虽然面首众多,但后院公子们却相处得极其和谐。
    像这般公然争风吃醋,还是头一回。
    只见齐渡被驸马爷的剑刃挟制,站在原地什么也不敢多做。
    顾钦辞放完话,一秒也不愿意宁扶疏在别人怀里多待,干脆直接上手抢。执剑逼得齐渡松开双臂,他二话不说就将宁扶疏圈进自己怀里,再扒拉过她的手臂挂到自己肩上。
    像胜利者昂起高贵头颅,鼻间嗤出一声冷哼,瞳孔倏尔上掀,朝落败者翻了个不屑的白眼,转身就走。
    院里院外的下人们捂嘴惊诧:驸马爷威武!
    果然正房和小男宠就是不一样,好生霸道!
    顾钦辞抱着宁扶疏,越想方才的破事越生气,后槽牙摩动:殿下昨晚为何没回府?
    晕乎乎睡着的人没搭理他,许是怕冷躲风,把脸往他胸膛前埋了埋。
    顾钦辞嘴角霎时勾起上扬弧度,阴沉眸色也亮了,但依然生硬端出一副恨得牙痒痒的语气:睡得这么熟?齐渡那胆大包天的奴才,究竟对殿下的千金之躯做了些什么?
    宁扶疏自然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的,但被抱着走了一路,身子难免有些往下滑,在神识迷糊间产生下一秒便会掉到地上的错觉。出于肢体救急本能,搭在顾钦辞肩膀的手臂力气不由得收紧。
    顾钦辞唇角咧得更开,露出两排整齐白牙,合都合不拢嘴。可欣喜刚持续两秒钟,他又忽地冒出了新想法:宁扶疏昨晚很有可能和齐渡待在一起,始终没睁开眼皮子看他一眼,现在该不会把自己当成齐渡来抱吧?
    刚熄灭的火,腾地又窜上头顶。
    平时只敢在内心嘀咕的话,今日趁着宁扶疏熟睡听不见,搬到她耳边絮絮叨叨:
    殿下知道臣是谁吗,便敢这般亲近?就不怕臣是专门干买卖姑娘生意的人牙子,转眼把殿下卖去烟花之地?或者是赵参堂负隅顽抗派来的刺客,用一张皮囊勾得您色令智昏,然后在殿下意乱情迷时将您刺死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