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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页

      束缚在隐隐作痛。
    于是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她下坠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把她扯回来。
    有成功过。
    第一次是在葬礼的时候,五条悟背对着她送花,身后的椿呼吸频率突然改变,变得沉稳、平静、悠长,就像是在睡觉。
    这样很好,但唯独不该是在这种时候。
    于是他装作没法应付的样子——哈,怎么可能呢,葬礼这回事,礼仪课第一年就有学过吧。
    会觉得他是个连在葬礼上送花都搞不定的人,全世界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她过来牵起他的手,就好像从前每一次那样。
    装作应付不了、用她最爱的这双眼睛看她、适当地露出一点委屈、一点无辜、一点软弱,语气下沉,拖长,在她耳中听起来会像是小猫在撒娇——“椿陪我。”
    他最会这一招。
    可是这一次失效了。
    “乖啦。”她努力笑起来,在六眼之下,她的一切无所遁形,“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很快就回来。”
    在说谎。
    “老子不。”
    攥紧她的手、十指紧扣,五条悟把她扯回来:“椿别想丢下老子。”
    然后借题发挥。
    “没有一号,一号就是我自己!”
    在她又一次撒谎的时候戳穿她:“老子的六眼说你在撒谎。”
    警告她,不要妄想骗过世界最强。
    可是没有用,在她这里当了这么久小猫,他的尖齿利爪对她而言已经失去了威慑力。
    “五条悟,我想要新宿那家限定青葡。”
    她喊他:“哥哥。”
    想叫他离开,要叫他乖,五条悟已经习惯听她的话,已经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挠人了。
    “多放点糖,不要冰块,葡萄的果肉不要捣碎,我给三倍的钱,谢谢。”
    只能在她划线的范围内做到最好。
    可是她连这个都不喜欢了,喝了一口就轻轻皱眉,满脸失望地放下。
    第一次,五条悟尝到了恐慌的滋味。
    “那老子就和椿一起好了。”
    被拒绝。
    “不是约好的吗?”
    没关系,再继续努力。
    “难过的事、不愉快的事,我们都要在一起。”
    得到回应了:“嗯,我们一起。”
    所以再继续努力。
    “今天那时候,你要传送走的时候,总有种你要把老子丢在那里,丢在原地的感觉。”
    “因为还有老子欸,有五条悟在的世界,你不可以丢下这里。”
    ——不要丢掉我。
    她答应了。
    ——“好。”
    可是依旧在被保护。
    “五条悟,我们不要睡在一起了。”
    为什么?
    “我们要有个人的空间呀!”
    束缚在痛,这是她的愿望,所以答应她。
    “悟。”
    刚刚学了一点心理学的夏油杰问他:“最近压力很大吗?”
    “没有啊。”26小时没睡觉的五条悟倚着墙,“椿把我赶回娘家了欸,不知道为什么。”
    去救救她。
    可是没有用,她就像是躲在即将碎裂龟壳里面的乌龟,狂风大作,暴雨不歇,她还握着即将折断的伞骨,想给所有人挡雨。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亲眼看着她碎掉,看着她被世界折磨到疯掉——
    呼吸、不上来了。
    她窝在沙发里,小小的一团,这么瘦,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抬起来,像是小猫一样蜷缩着,脸上满是灰败的绝望、沉郁的苦痛。
    就像是即将沉落的黄昏一样,缓慢而又坚定地离他而去了。
    “椿。”
    他努力汲取氧气,像是什么也不知道那样,问她:“怎么了欸,愁眉苦脸的。”
    她的眼里突然有了神采,像是对这个世界又有了留念,这让他体内的束缚稍微消停了一点,好歹可以继续呼吸了。
    “不过我根本不想活这么久啊,我就想让咒灵那边变弱,变得很弱很弱。”
    “杀了老子。”
    她会拒绝,然后她就会知道,谁最重要。
    是他。
    “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老子和世界上其他人的性命,椿要哪一个啊?”
    “当然是你啊,笨蛋!”
    当然是他了。
    所以:“再试一试好不好,这一次让老子来。”
    她又笑起来了,虽然这样的笑容不如以往纯粹,但好歹是在笑了。
    她离碎掉只差一点点,但是没关系,他可以24小时待机,把她重新拼起来。
    一点点拼,一块又一块,就像每天晚上偷偷在底下一点一点摆放的烟花,去年的烟火大会,她说过喜欢的。
    五条悟把她喜欢的款式都买了回来,“可以定制吗?”
    他给老板塞了一张卡:“拜托了,我想亲手做。”
    做烟花这件事并不难,更何况他只是参与其中一道工序,一笔一划勾勒出他们的名字,六眼已经可以推演出烟花绽放在天空中的效果。
    她不像他,她需要更多的爱意,她的愿望是——“被满满的爱包裹起来。”
    所以故意把聊天记录给她看,至于她会不会生杰的气,哈,这关他什么事,只要把杰这个胆小鬼逼过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