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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要么坐在一起聊哲学聊政治,要么就是同看一本诗集,或者直接在地上铺个桌布野餐,在现代人看来过分相敬如宾的画面,对于这个时代的学生们来说,已经算是别有一番情趣了。
因此,乔镜和景星阑两个大男人一起走在公园的小路上,倒是显得有些格外格格不入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那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的人。乔镜走到一座白色的拱桥上,望着不远处一只野鸭子孤零零地站在冰面上,走起路来像是冻脚一样歪七扭八,觉得实在滑稽,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看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刚一转身,肩膀却撞上了另一人的胸膛。
乔镜的指尖一颤,猛地后退一步,脚跟抵上了旁边的护栏。
这时,他才终于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景星阑就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用一种专注的眼神深深凝望着他。
——而在男人平静的目光中,还夹杂着一些乔镜从前看不懂、如今却避之不及的东西。
看着乔镜微微闪烁的目光,景星阑唇角微扬。
他的语气低沉,神情看似漫不经心,那双漆黑的眼眸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乔镜的眼睛:
“你躲什么?”
第90章
这还是景星阑第一次在乔镜面前表现出如此强势的态度。
乔镜怔怔地看着他,甚至连男人说了什么都没听见,反而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寸。
直到后背靠在石桥的汉白玉栏杆上,冰寒刺骨的温度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一团浆糊的大脑这才勉强清醒过来。
他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胡乱找了个借口:“我……我看够了,下去吧。”
景星阑低低地笑了一声。
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乔镜的脸颊莫名觉得有些郝然。而且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太累了,不得不用双肘靠在栏杆上,这才勉强支撑起身体,这又让他觉得有些恼火。
“……你让开。”
黑发青年扭开头,睫羽轻颤着说道。
明明是命令的句式,却因为心虚,硬生生被他说出了一种弱气的感觉。
景星阑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努力掩耳盗铃的样子,勾了勾唇角,倒还真从善如流地后退一步,为乔镜让开了道。
乔镜脸上的表情明显松了一口气。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这口气,松的还是太早了。
他们下了桥后,绕着湖畔又走了一圈。
乔镜本想靠着散步平复一下内心激荡的情绪,谁料,却被身旁人时不时的触碰搞得更加心乱如麻。
男人很狡猾,只是装作在走动时不经意地用手背蹭过他的皮肤,又在乔镜下意识想要收回手之前便主动道歉,不给他任何开口拒绝的机会。
但一次两次就罢了,等到第三次的时候,乔镜终于忍无可忍。
“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对方。
景星阑看着他,笑了笑:“你当真不明白?”
乔镜:“我明白什……”
“乔镜,”景星阑打断他还没说完的话,目光淡淡,“不要装傻。”
乔镜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他沉默了很久,景星阑倒也很有耐心,就这么陪着他站在原地,等待着乔镜的回答。后面走过来的路人纷纷向这两人投以奇怪的眼神,就算绕过他们离开后,还会时不时地回头望上两眼。
“我……”
不知过去了多久,黑发青年终于艰涩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景星阑却笑了。
“你不是作家吗?”他似乎又恢复到了平时那副温和的模样,循循善诱地问道,“问问自己的心,你讨厌我吗?”
乔镜摇了摇头。
“那和我在一起生活,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乔镜停顿了一秒,依然摇头。
可能最开始会有一些,但是几年下来,他早就习惯了每天早上起床后景星阑带着笑意的问候,习惯了一到饭点就端上餐桌的热腾腾饭菜,也习惯了景星阑在各种生活细节之处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甚至,在刚搬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每次乔镜清晨醒来一睁眼,都还会下意识地觉得男人就躺在自己身边。
“既然这些都不讨厌,”见鱼儿上钩,景星阑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住自己平静的语气,继续乘胜追击道,“那,这样呢?”
他伸出手,趁着乔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青年微凉的指尖。
乔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绷紧了身体,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景星阑却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指,力道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然而,他虽然用力,但接下来却并没有轻举妄动。而且男人的眼眸至始至终都平静的像是一潭古井,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乔镜的紧张感。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对方握紧紧在掌心的手指,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从指尖传来,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牵手,那种玄妙的酥麻感却让他胸膛中的心脏咚咚直跳,呼吸也情不自禁地急促起来。
但就像景星阑说的那样。
似乎,并不讨厌。
只不过……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道:“你还要抓着不放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