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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不逢时》改编的评书大受欢迎后,说书人们尝到了甜头,便纷纷盯上了乔镜的新书。
可惜,《五十六》并不适合改编成评书。虽然有人尝试过,但普通老百姓也就听个新鲜劲,说书最重要的还是要调动观众们的情绪,在这一点上,《五十六》有点儿过于阳春白雪了。
但《凡人》不一样。
这本书简直就像是为说书人们量身打造的一样,一篇一篇独立连载的人物故事不仅大有可讲,并且内容都还非常接地气,情绪饱满,很容易引起听众的共鸣。
他们听得时而哄堂大笑,时而悲苦恸然,时而怒发冲冠,如痴如醉,仿佛自己也成了那书中之人一样。更有性情之人,在听到穆家满门英烈只剩八十老母尚问吾儿勇否时,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把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直响,看上去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山海关杀敌报仇。
待一场评书结束,很多人都还意犹未尽,高声嚷着让那说书人再多说两段,他们有的是打赏。
每每这时,说书人也只能露出一脸苦笑,拱手道歉。
是他们不想讲吗?
晏河清这个原作者都没写接下来的内容,他们这些说书的,那还能怎么办?
于是乎……
为了他们的饭碗,说书人们也纷纷撸起袖子,加入了浩浩荡荡的催更大军中。
晏河清!快快更新!!
你再不更新的话,他们讲来讲去还是那几个老故事,嘴皮子都要讲烂啦!
不仅如此,还有的说书人还会在一场评书讲完、观众们仍怅然若失意犹未尽的时候,冲在座诸位一拱手,坦然说明没有下文的原因,并恳切邀请诸位一起给《东方京报》和《爱民报》的编辑写信,让他们多多催稿,造福你我他。
最后,最大赢家竟成城中各大邮局老板。
为了表示感谢,他们还特意做东,请了许维新和许晓明吃了一顿饭。当然,这些人最想请的肯定还是晏河清本人,不过想也知道,乔镜是绝对不会去参加这种应酬的。
在饭桌上,几人笑眯眯地表示多亏了晏先生,现在贵报社已经成为我们邮局最大的合作伙伴了。
许维新:“…………”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每天如雪片般寄到报社的读者来信就头疼,这些信件多到什么程度?多到就算把它们当柴火烧,都足够三口之家过上一个冬天!
再加上几次加印全部卖空,报社的收入翻了一倍还多,许维新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重新租一栋楼,或者把楼下的花园餐厅包下来,拓宽一下报社的办公场所了。
而且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许维新在《凡人》连载的中期便开始进行整合出版的工作。在征询过乔镜的意见后,他将《凡人》分为了上下册,纸张、油墨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封面还特意请了城中有名的画师进行设计,可以说是非常上心了。
但是在做完了这些后,许维新依然觉得,还不够。
他莫名有种预感,这本《凡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乔镜的代表作,成为他写作生涯中最为光辉灿烂的一笔。
因此,他希望能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来为这本书作序。
许维新想了一圈,最终在一个休息日去拜访了一趟文春秋。
“作序?”文春秋听闻他的来意,哈哈笑了起来,“好啊,我正想着呢!”
他一口便答应下来,快得让刚清了清嗓子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许维新都愣住了。
“乔镜那孩子知道这件事吗?”文春秋又问道。
许维新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告诉他。”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准备来这儿探探您的口风吗,也没想到您答应的这么爽快。等明儿我跟他讲一声,让他亲自登门来感谢您。”
“……算了,你就别为难他了。”
文春秋很清楚乔镜的性格,来肯定是会来的,但到时候估计他们一老一小只会坐在家里大眼瞪小眼,或者全程一言不发听他说话,这就没什么意思了。
许维新有些羡慕地叹了一口气。
能摊上这么好的师长,他想,乔镜的运气也真是一等一的好。
不过换个角度想,打铁还需自身硬,能得到文春秋这样的大师的欣赏,那这个人身上肯定也是有不少过人之处的,一般人想羡慕也羡慕不来。
又是一个周一。
街上的人们已经不满足去茶楼听评书了,毕竟改编也是需要时间的,但他们又不识字,就算花钱买了报纸,也基本只能对着上面的铅字干瞪眼。
京洛大学新任的白话小说社社长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一次活动上,他向社员们说了这件事,并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们可以发动京洛大学的学生们,上街免费为人们念书,宣传爱国思想,也算是变相支持学长的新书了。
小说社全票通过了这个提议。
第二天,街道上便出现了许多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学生们,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叠报纸和一块白色纸板,上面用毛笔写着“免费听书”四个大字。遇到人多的地方,便会放下纸板,吆喝一声,拿起报纸开始大声朗读起来。
人们一开始都奇怪地盯着这些年轻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很快就听出来他们念的是《凡人》的内容——这不就相当于是免费评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