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们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好，也都很乖的没在这个时候吵他。
    喻安独自安静了一下。
    半晌，他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揉完，他没在给虎崽打电话，毕竟他也不能总逮着一只崽崽去诈。
    眼下崽崽们都在一起，他干脆开门见山的问了。
    “崽崽，你们以前在研究所的时候，都吃了什么？”
    “营养膏。”
    八崽率先回答，他在说完了营养膏后，又陆陆续续报出了别的食物。这些食物，听上去都很正常。
    八崽带头说完后，小九沉思几秒，直接抄了答案：“我们吃的都跟八崽一样，没有单独的加餐。”
    啾啾倒是很犹豫，他悄悄说道：“66给我吃过零食，是人类的零食。”
    这些答案都不是喻安想要听到的。
    他坐在椅子上，扫了眼几个崽崽。崽崽们也都在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
    喻安没有兜圈子，再次直白道：“你们确定没有什么漏掉的么？比如，我。”
    喻安这句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死寂。
    只有啾啾还在不明所以，他戳戳大哥的胳膊，疑惑问道：“大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啾啾显然没听懂。
    但啾啾没听懂，不代表没有崽崽能懂。八崽看着也不太知情，他懵逼的模样，像极了反应不过来的智障崽。
    而七崽跟小九，就不一样了。
    墙头草的七崽，在研究所的时候就最会见风使舵。他能回回站队不翻车，脑子自然是够的。
    小九更不用说了，他一向都很聪慧。
    喻安在扫完了他们的表情后，果然，把注意力放到了他们身上：“说吧，你们为什么没告诉我？”
    他从虎崽那儿炸出来了，崽崽们的食物里，的确是有自己。
    但他不确定，他是怎么投喂崽崽的。
    现在他跟虎崽断了视频，只能从这两个崽崽身上找法子了。六崽已经难受了这么多天，再多一分一秒他都不想等。
    “啾啾，八崽，你们去卧室里玩一会儿。”
    他们住的是个小套间，里面还有卧室。喻安接下来的谈话，并不想被两个还不知情的崽崽听见。
    八崽再傻也知道大哥这是想避着他。
    他有点不乐意。
    倒是啾啾凑过去，把他拉进了卧室。
    两只崽崽一起回到卧室，啾啾还把卧室的门给关上了。八崽瞅着他，怎么瞅都不顺眼：“啾啾，你说大哥为什么不让我们听？”
    啾啾摇摇头：“我不知道。”
    八崽眼睛转了转，趴在门上想偷听。但啾啾却捂住了他的耳朵，不让他听。
    外面。
    小九跟七崽不动声色的互相看了一眼，没等戏精七崽开始演戏，喻安就冷淡的打断了他。
    “少忽悠我。”
    喻安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我之前是有些事不记得了，但我一时不记得，不代表一直不记得。”
    “大哥已经很久没有喂你们了，不饿么？”
    小九跟七崽：“……”
    两只崽崽狡辩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在喻安的注视下，小九蹭到了喻安跟前。他其实也是自己猜出来的，他们每个月都必须进一次的培养仓，里面的营养液成分里，到底都包含了什么。
    排在最前面的崽崽，知道的最清楚。
    听说，大哥在养前几只崽崽的时候，更血腥一些。当时，还没有培养仓的存在。
    “大哥。”
    小九讨好的蹭蹭大哥，小脸上写满了要撒娇。他把脸都在喻安的手心埋了埋，让大哥主动捏他的脸。
    “我们现在有很多吃的了，以前的食物，有一些都是没有必要的。”
    “我们——”
    “不。崽崽，有些食物对你们很重要。”
    就像是谢池渊的血，能让喻安得到饱腹。不仅是肚子上的饱腹，还有精神上的。在吃完大头牌的储备粮后，他精神上也会感觉很愉悦。
    这是任何食物都代替不了的愉悦。
    喻安知道崽崽们对自己的感情，所以他们想趁着自己失忆，戒掉自己这个食物，他也能够理解。
    “崽崽，吃一点。”
    喻安抬起手，摸着他的脑袋。他的表情很淡然，仿佛已经想起了怎么投喂崽崽的方式。
    除了营养液，还有更直接的——
    血肉饲养。
    小九知道血肉饲养，他不愿意吃：“我不饿，我刚才在餐厅里已经吃过饭了。大哥，我只喜欢吃营养膏。”
    喻安没有纵着他。
    他一言不发，只安安静静的看着小九。
    暂时没有被点名的七崽，小心翼翼的缩在一边，想尽量降低着存在感。大哥只逮着小九一只崽逼迫就行，可千万不要看到他。
    正面顶着大哥压力的小九，在熬了一阵后，终于败下阵来。
    他放小了声音，挣扎着问道：“大哥，真的要这样吗？”
    “嗯。”
    喻安的语气里，不留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低头看着小九，不催促，但也没有算了的意思。
    时间一点点过去。
    小九实在避无可，他略有些无措的抿了抿唇，几秒钟后，他低头，咬住了喻安的手腕。
    有菌丝自小九的身上蔓延出来。
    喻安瞬间被包裹在了菌丝里，但小九只是架势看着大，实际上，他只咬破了喻安的一点皮。
    喻安却从他这个方式里，知道了自己要怎么投喂崽崽。
    小九咬完后，整只崽都是肉眼可见的难过。他把脸埋到了喻安怀里，嗓音里都带上了哽咽：“对不起，大哥。我们都是坏崽。”
    只有坏崽，才会连大哥都吃。
    喻安看看低迷的小九，笑了一下：“我们家崽崽都是好崽，没有一个坏崽。不要难过了，大哥又不疼。”
    小九的情绪还在发泄着，他一股脑儿的，把什么都说了：“大哥，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营养仓里的营养液，掺了你的血。”
    “还是我最早出来的时候，见到过大崽跟二崽。是我在他们都对话里猜到的，他们说不想再被你喂食了。”
    他们后面的这些崽崽，被喂食的方式还比较温和。
    而大崽他们——
    是大哥拿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喂着，才养活的。
    喻安听着小九说的这些，内心其实没有太大的波动。就好像这样去投喂崽崽，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他虽然还记不清之前发生的事，但他很清楚，他能坚持着投喂崽崽这么多年，就说明这个决定，他从未后悔过。
    小九这朵小蘑菇，以前都是经常假哭，可这会儿他掉的眼泪珠子，一点儿都不假。
    “大哥。”
    小九还在央求着他：“要不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喂养我们了，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了。”
    他们已经是成熟体，不需要大哥再为他们这样做。
    “乖啊。”
    喻安给他擦了擦眼泪，不再像刚才那么冷淡。他低头哄着是真难过了的小九：“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我要去找一趟六崽。你们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六崽马上就要开始治疗了，他的身边不能缺人。我得多陪陪他。”
    六崽至今还躺在病房里，他的情况，崽崽们都看在眼里。
    所以小九也没有想跟六崽争大哥，他点了点头，让大哥出去。
    喻安看看他，想了想，还是多留了一会儿。他把七崽也叫到了跟前，七崽吸着鼻子，也在难受。
    手心手背都是肉，崽崽们也都是他的心头崽，
    喻安耐心的安抚着这两只崽崽的情绪，把崽崽们给哄得差不多后，这才起身出去。
    他的房间离六崽不远。
    没走多久，他就到了六崽的病房前。刚好，还有来做例行检查的医生，也正好要进去。
    喻安抬手，推开了门。
    下一秒。
    喻安跟做检查的医生齐齐变了脸色。他们看着空荡荡的病床，在找遍了床上床下以及整个病房后，不得不承认，小蝴蝶飞走了。
    喻安的第一反应是找谢池渊帮忙。
    可是这念头瞬间就被他压下，谢池渊现在估计已经焦头烂额了，他不能再拿这些事去干扰谢池渊。
    “监控室在哪？带我去监控室。”
    喻安问了医生后，亲自去监控室里查看。他上午刚见过六崽，准确点来说，是在两个小时前见过。
    两个小时的时间，一只还虚弱的小蝴蝶，未必可以飞远。
    喻安一帧一帧的盯着监控画面，他认真的找着崽崽飞出去的路线。只要能确定个方向，接下来他也方便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