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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昭山来势汹汹,骂得痛快,不但王道长怔住,就连颜景修也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颜景修幼承庭训,从小听惯了父亲母亲的至理名言,他很快惊觉,抢在颜昭山下一拨谩骂到来之前,打断了他。
您不可妄言,王道长医道仁心,传道济世,高风亮节,二叔受了重伤,多亏王道长出手相救,我们全家都要感念王道长的大恩大德。
好吧,这几句话都是王道长平时经常听到的,这才是他熟悉的语言。
王道长终于缓过神来,欣慰地看向颜景修,老怀安慰。
颜昭山却是吃了一惊,啥?二叔?颜昭石?
他瞪着颜景修:阿修,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二叔受了重伤?
是啊,二叔受了重伤,我之所以会在庙里,是因为我在照顾二叔。颜景修说道。
你傻了,你照顾他做什么?他已经不是你二叔,他丢尽老颜家的脸,已经被逐出家门了,你快跟我回去,他是死是活,和咱们没有关系。
颜昭山伸手去拉颜景修,颜景修闪身避开,问道:什么意思?究竟是怎么回事?颜雪娇连忙替父亲解释:大哥,这些日子你在书院里,还不知道家里的事,阿爹写了义绝书,还请了中人,和二叔断绝关系了,二叔现在不是咱家人了。
颜景修大吃一惊,他虽然也觉得颜昭石没有用了,可是至少没在颜昭石面前流露出来,阿爹既然能写义绝书,想来祖母也是同意的。
颜景修万万没有想到,他爹和祖母能做得这么狠这么绝。
其实,颜景修或许永远也不会承认,颜昭山之所以会这样做,还是他教的。
当初颜景修教给颜昭山休妻保全家。
写给孙氏的那封休书给了颜昭山启发,颜昭山写过一次休书,并且因为那封休书,让颜家免去一劫,他尝到了甜头,所以这一次故技重施,把用在结发妻子身上的手段全数给了亲弟弟。
前有休书,后有义绝书,颜昭山读书不多,肚子里的那一丁点墨水,全都用在了这上面。
颜景修对父亲的做法不置可否,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就没有对错于否,但是却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在王道长面前说出来。
他抱歉地对王道长说道:我常年在外读书,于家中之事知之甚少,可是无论如何,血浓于水,二叔与我还是骨肉至亲,二叔一日没有痊愈,我便侍奉一日。
王道长叹了口气,难得这个年轻人仁孝,他点点头,没有理会梗着脖子还要再吵的颜昭山,带着药童走进了颜昭石的屋子。
外面的这番吵闹,颜昭石一字不落全都听进了耳中,想到郭老太太和两个兄弟对他的各种谩骂,还有那封无情的义绝书,颜昭石忍不住泪流满面。
好在还有阿修,刚刚颜景修的那番话,如同一阵甘霖滋润了颜昭石那颗受尽冷落的老心。
第一八二章 美人
颜家搬过来的时间不长,加之又得罪了不少人,因此平日里几乎没有女人过来串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婆子。
板子大场的土坯房全都是朝廷让人临时建的,建的时候没有院落,有那些勤快的人家自己围了篱笆,也有的用捡来的碎石瓦块垒了围墙,可颜家岂能与那些人一般见识,颜家还想着天上掉下个大宅子让他们搬进去,当然不会费功夫去圈院子。
因此,有人要进来,推门就进屋了。
颜雪娇正坐在堂屋里胡思乱想,那婆子推门就进来了。
哎哟,你是大姑娘吧,啧啧,长得可真俊,瞧瞧,这一看就是高门大户里养出来的,水葱似的。
那婆子进门便是一阵夸,颜雪娇有些发懵,可心里却很受用。
她微微抬起下巴,翘起兰花指,抿了抿一丝不乱的鬓发,声音淡淡:你是哪位?
哎哟,大姑娘贵人多忘事,你忘了?你们搬到这屋子那天,我还过来帮着收拾过屋子?
颜雪娇还真不记得了,这屋子以前住过人,又脏又乱,这一片的管事是先让人收拾了,才让他们搬过来的,那天来收拾的人里,或许有这婆子吧。
哦,这样啊。颜雪娇低头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指,自从搬到这里,她就没有染过指甲。
这日子,还要再熬多久啊。
婆子的话还在继续:大姑娘的这肉皮子,是打小用羊乳洗脸洗出来的吧,我听人说啊,你们这些高门大户的姑娘,都是用羊乳洗脸的,是不是啊,哎哟,这肉皮子,水灵灵的。
颜雪娇噗哧笑了,这婆子是听风就是雨,她可没听说过有用羊乳洗脸的,颜雪怀如果用羊乳洗脸,她能不知道吗?不过,李绮娘倒是买了一头奶羊,每天都给颜雪怀喝羊乳,她也去喝过,很膻很难喝,也就没有馋那一口了。
你是来找我祖母的?颜雪娇问道。
不是,不是,大姑娘不常出门,自是不知道,咱们这片儿的娘们儿,私底下都在说,说大姑娘天仙似的,我就听着好奇,想来看看天仙长啥样儿,哎哟,我洗了这把年纪,还没见过像大姑娘这么白净的,哎哟,可真俊,真俊呢。
婆子想来也没有什么见识,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翻来覆去就是真俊,真白,可是听在颜雪娇耳中,却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