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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骆绎书的脸。
大少爷长大了,但是脾气还是没有怎么变——喜欢认死理儿,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喜欢强人所难。
温斐然伸出手指,摸了摸他因为过分纠结而显得有些憔悴的脸庞。
他果断道:“骆绎书,我不喜欢你。”
“这样行了吗?”
......
“我那么急地跑过来,我和你黏在一起,都只不过因为我把你当朋友。”
“要不是你妈妈过来找我,我压根儿都不想去你家。”
“这样可以了吗?骆绎书。”
“你送的那些汤,你为我做任何事,我都不会有任何触动。你在窗户外面偷看我,我会装作没看见。”
“你喜欢谁,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语气很轻,“你自己不也知道吗?”
“......”
骆绎书缓缓放开了他的肩。
他以前嫌温斐然话太少,但现在他发现,温斐然不是话少,而是话太多了!
一句一句地都能准确地刺破他的心房。
他感觉那里面有鲜红的血流出来,缓缓流动,痛得他快要死去了!
温斐然的指尖很凉。但再凉,也不会有他的心那么凉。骆绎书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如刀绞,他转过身,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手脚冰冷。
如果说前几天他的心情只是海啸地震,那他现在的心情就如同海底火山喷发!
底下喷发得再热烈,岩浆流动,海平面上都是平静无波。
就像他面无表情的脸。
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才能显得适从。
......
林嘉德偷偷地睁开眼,但病房里其他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
骆绎书默默地坐到了单人沙发上,一言不发,感觉魂儿都被抽走了似的;而温斐然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僵硬得像根木头桩子。
——这是什么样惨烈的告白现场啊!
林嘉德胆寒,简直犹如十级海啸过境,留下一地的狼藉。
一瞬间他庆幸自己没有头铁去表白。如果表白的结果会是这么的惨烈,他宁可自己一辈子沉默!
病房里顿时陷入死寂。
林嘉德觉得尴尬,只好闭着眼睛装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
直到夕阳西下,霞光笼罩在他半张脸上,骆绎书才淡淡地开口。
打破了沉静滞涩的氛围,空气似乎又能重新流动了。他皱眉,声音有些沙砾滚过的干涩,逐渐清亮:
他平静道:“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上别的人的。”
年少时爱恋上一个人,一次就是一辈子。
温斐然转过身:“......”
他突然想说些什么——你的年纪还小,一辈子怎么可能只爱上一个人,别搞笑了!
但他最后什么都说不出口。
霞光温婉地笼罩在骆绎书身上,他一只手捏着眉心。
沙发上的身躯显得年少青涩,这一幕温斐然却记得了一辈子。
......
到了傍晚,林嘉德他妈终于谈完生意回来了,还顺道带着镜修白。
他妈妈感谢骆绎书,非要给他感谢费,至少住院费要还给他的吧!但是骆绎书统统没听进去,他推开他妈过于热情的手,急着出门去了。
林嘉德他妈转回头来问,“这孩儿怎么了?”
林嘉德眼皮子也没抬,“喔,他失恋了。”
他妈气得扔了团纸巾过去,“打架怎么没把你打死呢?!”
林嘉德:“......”
听了这话,温斐然也脸色难看地后脚跟出去了。
......
冲回家后,骆绎书翻箱倒柜,将那些跟温斐然有关的记忆全都一股脑儿翻出来了。
他藏得很好,也锁得很好,这么多年来的东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锁得这么好!
红色的翻译证小本本,刻着温斐然名字的龙飞凤舞的木签子,和温斐然一人一支的派克牌钢笔,还有照片!
——对了,那些照片!
骆绎书像疯了一样把他们从相册里找出来。
有温斐然站在树底下的,有温斐然站在他房间里的,抚摸着留声机的侧面,还有他和温斐然还有他妈妈三个人一起站在阳台上的。
骆绎书揪紧那些照片,过于用力,照片上出现一道道折痕。
温斐然,你不是要断了吗?
那索性就断个干净!
他在楼上这么大的动静,骆妈妈还以为他发疯了!
但是过去敲门的时候,骆绎书又锁上了门。
他看过那些照片,然后找来一只大的纸箱子,将所有东西一股脑统统倒进了里面。
骆妈妈站在门口,看到骆绎书打开门,从房里风风火火地出来。
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大纸箱:
“怎么,你整理房间啊?”
“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
骆绎书甚至压根儿没看到他妈。
他凭借着一腔怒气直冲到楼下,掀开垃圾桶盖,然后将纸箱子一股脑扔了进去,一气呵成。
扔完后,他火速冲回了家里。
他整个人激动得发抖,胸膛剧烈地起伏。
夜半,好死不死地开始下起雨来了。
黑雨拍打在窗户上,骆绎书没睡着,翻来覆去,心里惦记着那些旧照片,还有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