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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二爷和母亲都想到一处去了,那便早些打点吧。三姑娘也及笄了,再迟一些,许就要被别家定下了。
陆北乔面上怔了一怔,却是不想,如此轻易。你
我也该休息了,二爷请回吧。她眸中寡淡,与方停下来说话时,已然判若两人。
他温声劝了劝,你才将将好了,睡眠可还安稳?陆聪寻了些孤本来,我叫他送来,与你读来听听可好?
她病着的这些时日,总是睡不好的。陆北乔每晚回来,虽不留宿,却也会拿些孤本画册来,与她一同看看。画册她还能自己翻一翻,夜里灯弱孤本字小难读,便都是他讲来与她听。夜夜等她用了最后的药食,才好回去他的西苑。
玉昀病着,自然不方便留人。本打算病好了,再与他敲打敲打,不定那颗闷石头也会开开窍的。
可如今她病好了,人家心里却只有三姑娘的事儿。那她便也作罢算了。
最近都是安睡的,便不劳烦二爷了。若二爷有心,孤本送去藏书阁便是了,待清闲下来,我自会去看的。
陆北乔见人已转身往里去,他心中一时有些空落。
先帝驾崩的时候,他曾陪着人回宫丧孝,见她守着灵堂外不眠不休,又因着病体小咳不断,一贯清醒如他,也会忽提起想捂一捂她肩头的冲动。只叫她心中暖一暖。或是能让她止了眼泪也好。
眼前那道背影清瘦,烛火下,纤细脖颈的泛着淡淡的韫色,青丝如缎子般绾在脑后。便也叫人一时也分辨不出,到底是怜惜还是
他未再放纵自己往下想,只唤来陆聪挑灯往西苑回。却听那小厮一旁打趣起来。
二爷该高兴的不是?
什么?他恍神回来,便见陆聪一双圆眼骨碌转着。
公主答应了三姑娘的事儿,二爷该高兴才对呐。
他抿了抿唇角,倒吸了一口冬夜的凉气,回了西苑,温盏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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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檀阁里地龙烧得旺,一缕檀香淡淡燃着,殿内一时暖如深春。
玉昀甫一进来,轻音便已替她揭去了肩头的小氅。阿翡还有些愤愤,只扶着主儿往楼上寝殿去。
三姑娘可怜,在宋府上受人欺凌。我怎么看,都不似。方都坐了那么久,也不见她得咳嗽,怎那腊八粥一端上来,便就犯起病来?
平日里以为二爷心里已开始念着主儿了,如今三姑娘一来,便都以人家为先了。还有,主儿怎就那么轻易的答应了?
轻音拧了一把阿翡的袖子,你且好生与主儿说话。
玉昀已入了寝殿,便寻着贵妃榻上斜斜靠了落来。许是久病初愈的缘故,她已有些累了。
人家都已经问上门来,便是铺好路了。我再与人为难,只会徒遭人怨愤,又是何必。
轻音忙道:也是。见阿翡还要说什么,又忙将人支开预备沐浴的热水去。主儿病将好,便不必管那些烦心的,顾着养身才好。
阿翡的声响已去了屏风后头的净室,谁要管他?我也不管了。
玉昀听着,却望着轻音刚撂下的小氅发了一会儿呆。
她自幼便是喜欢暖色的,是什么时候开始,都换成了陆北乔喜欢的颜色,竟是自己也未曾察觉。
年少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便总想将所有心意都掏出来。
哪里知道,人家根本看不见呢?
她换作这些衣衫,他也未曾觉着欢喜。七年了,她有些腻味儿了。
我还有几个衣箱都放在哪儿了?她问轻音。
轻音泡好的参茶,将将送来她手上。都在楼上放着。主儿是想叫人搬下来?
玉檀阁是三层的小阁,一层会客,二层作的寝殿,三层便放些家什。玉檀宫是先帝与她的嫁妆,不过占着陆府半亩小地。
都搬下来吧。她饮了口参汤,又起身往妆台前去。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扶了扶头上两支玉簪。白玉雕梅花,已是最普通的款样。
公爹不喜奢靡,这两年,她连头面首饰都轻简了许多。镜子里的脸,清瘦得很,却也越发显得精致。长眉不稍修饰,如淡墨远山,眼尾悄悄吊起,却丝毫不显媚态。
想来三姑娘就来入府了,她却忽有些如释重负之感。
这几月在病中,她每日清醒也不过二三个时辰。精神不济,便也没有心力顾及别的。是以如今病好了,便愈发知道,人么,照顾好自己,已是足够难事了。
若总盼着别人度日,心也会累些。
待沐浴梳洗完,几个衣箱也被嬷嬷们搬了下来。她让阿翡一一翻开,便选了一身海棠红色的外襟,配嫣红的银丝绣牡丹襦裙,看着便也欢喜。留着吧,明儿我用这个。
第4章
玉昀着一觉睡得沉,翌日三竿方才起了身。
轻音边侍奉梳洗,二爷早晨往翰林院去之前,来过了。听主儿还在歇息,便没让扰着。
玉昀淡淡应了声。她病着的这些时日,陆北乔确是早晚都来。早晨一贯是陪着她用膳的。只偶尔她夜里咳嗽,若睡得晚了,起不来身,他便也就自己先去办公事儿了。
早前若知道他曾来过,她或还有些小欣喜,今儿起来,却是不剩什么。只唤轻音侍奉穿衣,又叫阿翡寻了件小匣子来。用了几口糕点,便就带着人出了若水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