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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今日可在养心殿?
    庞铎道,摄政王早朝完,好似去了澄湖钓鱼。
    *
    凌成显正玩弄着一架新的鸠车。是宫中司珍坊寻人替他新作的。借着上回江随替他寻回来的前朝模子,作了一架真真够一人能坐下的。
    江随一旁候着。却见小皇帝不那么高兴。若换作以往,人定是已经钻入鸠车,乐此不疲。
    陛下怎么了?
    凌成显双手拢在袖口里,难得安静,在一旁望着那辆鸠车。不好玩儿了。
    他很是怅然。一面是为人君王的快感,一面是得不到齐鸢鸢的自卑与无助。鸠车又哪里好玩儿呢。
    陛下,长平侯来了。江随的声音就在耳旁,凌成显这才恹恹看向来人。
    老侯爷来了?
    鸢鸢呢,鸢鸢可还好么?
    老侯爷面色却是很不好,只看向他来,又与他一拜。老臣请陛下金安。
    平身平身。凌成显一时很不耐烦,可又想着昨日的事,老侯爷来,会不会是替齐鸢鸢带话的。你年纪大,坐下说话。
    老臣不敢。老臣此行是替孙女儿与陛下请罪。
    看着老侯爷放低的姿态,凌成显这才想起自己额上的疤。不关她的事。是朕自己跌倒的。
    昨日他也是这么和母后说的,可母后并不信他。奈何他一心护着齐鸢鸢,不能叫母后拿下把柄,一口咬定了不能叫人追究。可面前的老侯爷,却好似并不打算买他这一笔账。
    是鸢鸢犯了大不晦,叫陛下您受伤。
    老臣此行来,便是奉上金牌与陛下,好与陛下一个交代。
    金牌是大周开国的时候,高*祖皇帝赏下的,能替侯府挡一回的大罪,视为免死金牌。这回老侯爷是开了仓,豁出去了,也得保住孙女儿平安。
    可凌成显看着那金牌,却不接,朕、朕没怪责她。更何况,朕还想与老侯爷提一回。朕若要封她为贵妃怎样?
    老侯爷一把跪去了地上,动作之迅速,以及身形之颤颤巍巍,叫旁人似都听到几声骨头脆响。这使不得,陛下。
    怎又使不得?长平侯掌着兵权,朕与鸢鸢结亲,日后也算是有个照拂。
    实属长平侯府高攀不上。老侯爷未抬眸,只将那金牌捧着高高举过头顶。
    莫说侯府攀附的是凌霆川,而非这小皇帝;且说长平侯府上世世代代的功勋,恐怕这少不更事的小皇帝,也无法匹及。长平侯府给皇家打仗,建功立业,气数绵长不尽,便是要保后代福泽。可如今这后宫呢?
    太后要扶持自家侄女,自然不会给别家女儿好处。老侯爷素来看重那小孙女,齐鸢鸢也被养得野性得很,又如何舍得。
    凌成显的目光在那金牌上扫过,又看看老侯爷,朕是真心想娶她。她如今许是不好过的,待朕拟定了封妃的折子,便叫江随去府上宣旨。迎娶她入宫,自然便无人敢说她半分不好的。
    老侯爷只忙道,陛下您这,您这是折煞鸢鸢了。
    折煞?凌成显冷笑了声,朕看你就是不想将她嫁给朕。你和皇长姐一般,你们都是一样。朕如今是皇帝了,你们也依旧看不起朕。
    这火气一发,在场众人都跪了下来。江随却是没动,只将自己隐在角落里。小皇帝终于有火气了,也是好事。只是不巧,叫长平侯府撞着枪口了。而长公主呢,还在外头作壁上观么?
    老侯爷此时已是五体投地了,手中的免死金牌却仍在头顶上举着。请陛下息怒。老臣绝无此意。
    那金牌被凌成显广袖一挥,拂去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响。你用这鬼东西来敷衍朕!
    话将落了,外头起了脚步声。众人看去,方见一袭玄金的颜色,负手从外进来。那人身形颀长,面颊很瘦,比早前更瘦了几分。
    显儿在生什么气?与孤说说。
    玉昀赶在这人身旁,一并入来大殿。见老侯爷跪成那般样子,着实几分心疼。再瞥了一眼旁侧的凌霆川,方见他眉间不悦,只是一闪,很快又挂上一副伪善的笑意。
    玉昀方才直去了澄湖请人。
    这日阳光好,凌霆川寻着树荫半躺着,举着鱼竿很是闲散。他本是不来的,也是听闻老侯爷亲自来了。别的不说,老侯爷算是他的叔父,也是霍景年当年的生死之交。到底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可一进来,便见是这般情形。能按捺住脾性,带着笑与凌成显说话,已是不易了。
    凌成显显然没能意会到他皇叔脸上的不悦,又在那免死金牌上踩了两脚,他们长平侯府,尽会搬出祖宗们来欺负朕。
    皇家祖宗,凌霆川是不在意的。可长平侯好不容易从皇家祖宗那儿得来的免死金牌,那就不一定了。
    玉昀却道,老侯爷一把年岁了,还是先请起来说话吧。
    不许!凌成显看来玉昀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狠辣。这让玉昀颇为吃惊。凌成显素来待她恭敬着,即便是继位登基,也依旧称她一声皇长姐。他虽是心智不全,可原先却也知道长幼尊卑。如今却似是变了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