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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怒不可遏,指着太后的手指颤抖不止:你简直疯了。
李嬷嬷慌忙上前扶住太皇太后,她清楚太皇太后的身体已经到了苦苦支撑的地步,便祈求的望着太后,希望她别再惹怒太皇太后了。
太后对李嬷嬷的眼神视而不见,她抿唇一笑:都是母后教的好。
太皇太后脸色发黑,怒目盯了太后良久,寒声道:来人,送太后回宁寿宫,太后的病还未好,你们要小心伺候,这几日就让太后好好休养,莫要再出来着了风寒。太皇太后说到最后已经咬牙切齿。
几名宫女恭敬的走到太后跟前,太后扬起手制止了她们想要搀扶她的动作,依旧神色淡然的坐在暖塌上,嘴角含着清浅的微笑,望着太皇太后,她慢慢从袖筒中掏出一把带鞘的匕首,在满殿宫人瞠目结舌中,缓缓从鞘中将锋利的匕首抽出,捏着刀刃晃了晃。
太皇太后目眦欲裂,声音发颤:你快放下。若太后出事,她还怎么牵制周家?
母后,您那么紧张做什么?太后佯装诧异的看了太皇太后一眼,然后低下头,拿着匕首将茶盏中的茶叶一个一个挑出来,边挑边轻声道:臣妾喜欢喝清茶,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喝在嘴里太膈应,臣妾不把它们挑出来,心里就不痛快。
太皇太后脸色变了几变,她怒目看着太后,冷笑了两声。
太后望着茶盏里淡黄色的清茶,满意的将匕首收回鞘中,她看向太皇太后,声音不紧不慢:母后刚刚说什么?哦,对,是臣妾病了。太后了然的点点头,扶着云若的手站起身,含笑道:多谢母后关心,臣妾这就回宁寿宫静养,只是臣妾不喜欢长久呆在屋子里,因为臣妾耐心不足,而且皇上醒了一定会来探望臣妾,所以母后,还望您能多多体谅。
太皇太后咬牙,太后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她尽快解决此事,她恨的眼眸眯起,却没有任何办法。
太后欠身行了告退礼,扶着紫玉的手往外走,刚走到宫殿门口,忽然听见小皇上虚弱的唤着母后。太皇太后连忙转身去看皇上,太后却没有回头,她闭了闭眼,忍下心里那一抹复杂的情绪,迈开步子离开了。
次日,太皇太后病了,早上便起不来身,她靠在软枕上捏着眉心沉思了许久,自心底叹口气却依旧没有松口,只是对外宣称因病无法垂帘听政,一应朝事交由内阁商议决定。
周以安下朝回来先回了将军府,将太皇太后未上早朝的事说与婉清听。
婉清胸腔内涌上一股窒息感,自昨日太后让周以安安插在皇宫里的心腹送来安心,耐心等待六个字,再到今日太皇太后因病不能垂帘听政,她便知道太后一定做了让太皇太后心生忌惮的事,这能有效扼制太皇太后向周家施压,但若像这般一直僵持下去,他们两方必会两败俱伤。
若一直拖到太皇太后薨逝,直至到皇上亲政,将没有人能抹掉晋王监国皇叔的封号。
有晋王在,皇上能顺利亲政吗?
至今没有两全的法子,他们每个人皆是硬着头皮往下走,稍有不慎,便会发生悔恨一生的事情。
婉清攥紧了掌心,她的意志不曾动摇,但她的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痛苦与折磨。
周以安握住婉清的手,一点一点掰开她深陷在掌心中的指尖,柔声道:婉清,我在。
婉清抬起头看着周以安,周以安嘴角含笑:好好看着孩子们,不要再忧虑这件事情,接下来都交给我来处理。
婉清心里一紧,哑声道: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事情,我不能将选择与责备全压在你身上。
好。周以安柔声道:若有事,我会再回来与你商量。他俯身在婉清额头上落下一吻,眼眸温柔的看了婉清一眼,嘱咐她好好休息后便出府去了驻扎在皇城脚下的大营。
婉清眉头紧紧皱起,心头越来越沉,周以安分明是想一人扛起所有事情,她心里惊涛骇浪不停翻涌,站起身在屋子里踱步,一定有解决的方法,一定有。
母亲。佳宁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看着婉清。
婉清顿住脚步,努力扯出笑容才转过身看向佳宁:怎么没有去家学?
佳宁走进来,默默的抱着婉清的腿,眼眶红红的:母亲,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婉清眼眶里的泪珠在一瞬间滚落,她慌忙用手擦净,抬起头将眼中的酸涩忍回去,笑着摸了摸佳宁的小脑袋,柔声道:佳宁没有做错事,你这几日读书很用心,会帮哥哥们研墨,还陪弟弟们玩,佳宁做的很好,母亲要奖励你才是。
佳宁泪眼汪汪的望着婉清:可是,为什么祖母看见我就红了眼眶?我也好几日都没有看见父亲了,父亲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婉清将佳宁抱起来,走到暖塌上坐下,用手帕擦干净佳宁的泪水,温声哄道:祖母哭、你父亲忙是因为皇上发烧了,皇上是你太后姑母的儿子,是你祖母的亲外孙,是你父亲的外甥,他生了病,你祖母心疼才会哭,你父亲关心皇上才会一直忙,这些和佳宁没有关系,佳宁没有错。
真的吗?佳宁抽了抽小鼻子。
真的。婉清眉眼温柔:佳宁想一想,你发烧的时候,你祖母是不是也心疼哭了?祖母心疼你,也心疼皇上,所以祖母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