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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句话,展羽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些牵绊,虽然这一牵绊很脆弱,随时会被斩断,但至少此时此刻是存在的。而他愿意为了这虚无缥缈的牵绊付出自己仅有的所有。
冷微澜又说:算我求求你,就当是为了我好吗?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我也只有你了。你不是答应过要保护我吗?
展羽道:你放心,我不杀简骋。
他挂断冷微澜的电话,拉开外套拉链从衣服里拿出一支蓝色桔梗,幽蓝的花瓣就像他的眼睛。他把桔梗插在桌上的花瓶里,最后朝简骋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后无声无息地走出办公室,沿着楼道另一边的楼梯下楼了。
班巧巧的父母终于赶到,带回了女儿。一场闹剧落下了帷幕。简骋安抚众人一番,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避众人后才露出烦躁冷酷的神情。他用力扯了两下领带,粗鲁地把领带摔到桌子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花瓶,然后略有疑虑地把目光移到花瓶上。他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花瓶里的花。这束花是昨天秘书换的,几支白色和粉色的绣球花和满天星拥簇着嫩黄的太阳花。那么这支蓝色的桔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看着这支蓝色的桔梗,他突然想起六年前自己也养过桔梗花。其实那是学校草坪里的几支野生桔梗,他找了一个脸盆,装了半盆土,把桔梗移植到花盆里,抱回宿舍养了起来。但是第二天就死了。
第三天,他把展羽带到自己的宿舍,充满惋惜地给他看枯萎的桔梗花,懊悔地说:这朵花特别像你的眼睛,我想留给你看,没想到被我养死了。早知道不养起来就好了。
展羽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展羽一直在笑,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沸腾的海水,在阳光下粼粼闪着光,翻涌着浪花,即将从他的眼睛里泼出来。
秘书进来了,对他说班巧巧的父母承诺会赔偿被班巧巧毁坏的物品。
简骋拿起那支桔梗花,捏着脆弱的花茎,问:这花是哪来的?
秘书道:这是我昨天在花店买的花。
简骋:昨天就在花瓶里吗?
秘书记不太清楚,但很肯定地说:是啊。老板,花怎么了?
简骋把花插进花瓶里,又看向文件柜,那扇柜门已经修好了:刚才修柜子的人呢?
秘书道:您是说那个装修工人吗?他可能已经回到会议室干活儿了,要我把他叫过来吗?
简骋刚要点头,但是却迟疑了,迟疑片刻后果决地说:不用了。
他解开衬衫领口往里走,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看到人来人往和车水马龙。这花不可能是展羽,倘若展羽真的回来了,还来过他的办公室。展羽绝不是来送花,而是来索命。
第66章 水域
窗下还是那片篮球场,球场边有一只塑料框子,被胶带粘在地上,里面盛着那只崭新的篮球。不知道是谁发现了简月买来的新篮球,还拿来一只塑料筐给篮球造了一个家。不打球的时候就把篮球放在进框子里,免得被风吹跑。
午休的时候,窗外响起了拍打篮球的声音。简月特意走到窗前往下看,打篮球的人却已经走了,篮球在地上低低的弹跳了几下。没过一会儿,一个她很面熟但记不起名字的男警察又拐回来,把篮球放进场边的框子里。自打郑泽川出事后,支队上下被周行指挥得团团转,没人有时间打球,至于周行本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已经许久没有踏进过这片篮球场。
一整个上午,简月都在办公室里看文件、查资料、翻案卷、还有发呆。直到了午休时间,听到窗外球场有动静,她才从窝了一上午里的皮椅上站起身,捶着后腰走到窗前。发现外面没人,又坐回椅子上,索性把双脚架在桌沿,把一份文件盖在脸上,午睡了。
其实她没睡着,她脑子里装着许多事,这件事暂时按捺住了,那件事又冒出来了,就像打地鼠一样让人疲于应付。此起彼伏的烦心事搅和得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时一刻都安宁不了。
门外有人敲门,师小冉道:月姐,我进去喽?
简月瘫坐着没动弹:进来吧。
师小冉开门走进去,看到简月这幅样子,道:你在睡觉呐?
简月睁开眼,用力吹盖在脸上的文件,但是文件颇厚,不能被吹掉。于是简月晃了晃脑袋,文件从她脸上掉在她怀里。她浑身上下懒得厉害,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就转动眼睛看着师小冉:我晚上失眠白天也失眠,困得要死但是睡不着,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师小冉一针见血道:什么病呀?你就是工作太累外加想得太多。
她从警服兜里掏出一大把巧克力和硬酥糖,呼啦啦放在简月办公桌上:我堂妹订婚了,这是她的喜糖,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就给你多拿了一点。
简月浑身无骨般离了椅子就趴在桌上,拿起一块糖剥糖纸:喜糖啊,那我要吃,我要冲冲喜。
师小冉搬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感慨道:我堂妹比我还小一岁,已经定了终身迈入人生下一阶段,可我连个男朋友还没有。我妈还天天催我,搞得我压力好大。
简月往嘴里塞了一颗酥糖,双手叠在一起放在桌上,下巴垫在自己手背上,弯起唇角笑道:那你就赶紧找个男朋友,结不结婚另说,谈恋爱可是人生一大快事。周先生有句话说得很好,爱情是人类历史中永恒的主题。